但这次不一样,小女孩歪着脑袋,视线越过燕无咎的肩膀,疑惑道:“姐姐,我没有见过你。”
燕无咎回过头。
然后脸色瞬间变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樱懵了一会儿,说:“我……我也不知道。”
燕无咎变得异常焦急起来,他说:“你不能在这里,快走,快跑!马上就要开始了!”
“什么要开始了……?”唐樱慢慢站起来,问,“逃杀吗?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魔渊?”
燕无咎沉沉地看着她,唇微动,但没有说出口。
是小女孩天真无邪朗声回答了唐樱:“这里是坠星谷!”
“魔渊,坠星谷。”身后有熟悉的少女嗓音,唐樱回头,发现是霜草、
她叫出霜草的名字,霜草困惑道:“你认识我?我们见过面吗?”
唐樱不知道该怎么说。
燕无咎说:“来不及了,我们要躲起来!”
霜草郑重点头,对唐樱说:“今天是狩猎日。”
“什么狩猎日?”唐樱问。
“血魔之子、刀魔之女、藤魔之子,”燕无咎低声说,“他们是这次的‘狩猎者’,我们是猎物。”
“天魔的……孩子?”唐樱震惊。
和燕无咎一样的吗?
霜草笑起来,居然有几分甜,甜得讽刺:“我们也是天魔的孩子呀。我们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死亡就是将血还给他们,天经地义。”
唐樱犹豫了一下:“你和藤魔……”
霜草说:“我是残次品,不值一提,所以担不上其子其女的名号。不过这样也好。”
“那燕无咎呢?”
“燕无咎?”霜草瞥他一眼,说,“是他自己不愿意和他们一样杀人,他愚蠢、自大、不识好歹!”
唐樱:“……”
她意识到,这个霜草,并不是真的霜草。真的霜草怕燕无咎怕得要死,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是燕无咎内心的投影。
霜草去牵着小女孩,带着几人往接近山体的地方走:“我这里有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真正的‘子’‘女’们,实力和燕无咎差不多,在救人这件事上,燕无咎已经证明了他们毫无天赋,不过杀人——尤其是在天魔熏陶下,他们很在行。而且很喜欢。”
顿了顿,霜草说:“恶心。全都很恶心。”
唐樱心情沉重。
她看向身后默然不语的燕无咎,心中咀嚼着“坠星谷”这三个字,她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事实上修真界的大多数人都不会知道此处。人们对魔族的理解就是魔渊,魔渊是一望无垠的黑色深渊,布满罪恶,仅此而已。
燕无咎又在这片黑色的罪恶中受了多少苦呢?
正蔫蔫地想着,霜草已经带到了地方。
离山体还有一定距离,不远处就是一座藤蔓遮掩的山洞,霜草神秘秘地对唐樱笑着说:“看到那个山洞了吧?”
唐樱说:“那就是我们要藏的地方吗?”
“不是,”霜草得意道,“那是障眼法,是故意露出的破绽。真正可以躲藏的地方在这里。”
霜草的脚用力踩踩地面。
燕无咎有些烦躁:“别浪费时间了。”
他弯腰把枯枝草叶全都拂开,拉起地窖的门,催促唐樱进去,他反反复复地叮嘱:“躲起来,躲好。”
小女孩先进去,然后是霜草,最后是唐樱。
唐樱顺着阶梯慢慢走下,直到身体隐没在黑暗中,望着外面的燕无咎,才意识到什么,抬头问:“你呢?”
燕无咎说:“我没事。”
他“哐”地把地窖的门盖上。
把枯枝和草叶都盖上。
他以前都是这么保护他想保护的小孩,很管用,目前为止这里还没有被狩猎者发现过。当然,他还有别的藏身地点,但只要被发现过一次就必须得作废——就像那个山洞。
燕无咎觉得自己掌心出了冷汗。
他的心跳地太快了,很紧张,紧张到无措。他在地窖附近转了两圈,很快意识到不行。他得离开地远一点儿,不能过分关注此地,不然就是在为狩猎者指路。
燕无咎憎恨狩猎者,在过去的无数狩猎日中,他杀了许多,但狩猎者又会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他们充满恐惧,屈服在天魔的意志之下,这种恐惧又变成了残忍,宁愿屠刀挥向无辜的弱者而不是自己。
可燕无咎又开始感到悲观。
不好的想法充斥着他的脑子。他回顾这十几年所见所闻,每一年坠星谷都会在活下来的残次品中挑选出几个,成为实验品——或者叫食物更合适。
他能保护唐樱多久?
唐樱怎么会在这里,她应该在云山!她怎么会在坠星谷?如果她出了事……
恐怖的预感通常会成为现实。
他身后传来惨叫声,霜草挣扎谩骂,小女孩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