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劲的风从城市扑向他的后背,他的头发不安地拂在他的额头和眼睛上随即便又被吹开。虽然他站得笔挺却显得很单薄,像是深深海底里的一种漂浮着得柔软得生物。风把他卫衣的下沿吹起来,一些甚至钻了进去,似是企图把他带离地面,吹到更高的高空或者卷进更深的海底。
我突然觉得这幅画面有种破败的美感,可能画面里的人物长得很好看,比之前我陪她看过的那些偶像剧里的小演员都好看。
他坦荡地站在风里,既不畏惧寒风,也不害怕黑暗。黑夜像是他的俘虏,是他最爱的那一件披风。这一秒他可以吞噬黑暗,下一秒他就能遁入着神秘的夜色里。
等一下... 遁入夜色里?
身体先大脑一步,我飞身向他跑去。说是跑,其实是手忙脚乱地翻滚过去,到达天台边缘的时候,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拽向地面。
黑暗里我们视线相交,那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但那里没有光芒,那里空空的。
☆、白色
[4]
猫有九条命吗?
十二个月的猫生里,我也不一帆风顺。
起先是刚到她家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每天要都被撑开嘴,灌下苦味的药片和糖浆。那几天我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再好玩的玩具也不喜欢。我只是想静静地呼吸和瘫躺。好几次明明没睡意,但我的眼皮却撑不开,意识朦朦胧胧,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想把我接来炼药。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推翻了。那几天她请假陪着我,抱着我喝药,哄我吃东西,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讲话。从那次我知道了,人的眼泪是咸的,大颗的眼泪砸在身上带着细微的凉。我还知道了,女孩子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连续说很长时间的话,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
有一天晚上,睡梦里我被她很用力地摇醒,接着就被七包八裹地送去了医院。那晚我挨了一针,后面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我在医院的保温护理箱里苏醒,过了几天独自清静日子。再见到她的时候我感觉身体舒服多了。我们一起回到了她家,我变得越来越好,从食欲到活力。那段时间她特别开心,跟朋友打电话的时候,总说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如果猫真的有九条命,那一次我应该算是失去了一条吧。
可谁知道呢,我相信这就是薛定谔的命。不过不管我还拥有一条命还是八条命,我暂时都没有再去鬼门关的想法了。
一分钟前,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把一个人从天台边缘拉了回来。从这样的高度摔下,无论是人还是猫,都会失去一条命,我也许还能赌一把,他要掉下去了谁也救不了他。
惯性让我们摔到了一起,他的下巴直戳在我的胸口,我的后脑勺磕上了花盆边缘。前胸和后脑的钝痛此起彼伏,反而让我忘记了呼痛。意识昏昏沉沉,视线里深蓝色的天空化成chao水,从脚底逐渐不断向上蔓延,拍打着我的身体。终于它盖住了我的眼睛,将我淹没了。
[5]
再次醒来时,我的公主就躺在我身边。
嘿嘿。
这一定是我的诡异变身终究遭到了惩罚。老天爷终于发现自己打个盹的间隙,世间发生了多么离谱的事情:一只英俊的小猫变身成人,不过他色/欲熏心,变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sao扰年轻漂亮的小母猫。老天爷当即亡羊补牢,小猫遭遇审判,以一种功德圆满又令人(和猫)唏嘘的方式离开了世界。
现在,我从一张又宽敞又柔软的苏醒,夹在腋下的被子软蓬蓬的,带着懒洋洋的香气。目之所及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羽绒被和亚麻窗帘。
还有,白绒绒的小猫妹妹。
这里应该就是天堂了吧!
第一次近距离看小猫妹妹,她可真美。即使闭着眼睛休息,都美得活色生香。虽然之前并没有见过她本尊,但她是我尘世走一遭最大的执念,也是诱惑我盲目而仓促的走入歧路,踏上天台并归于无妄的原因。生前得不到的,死后能彼此依偎,我也算功德圆满。
我侧身到小猫妹妹的方向,单侧手掌支起头,撑稳上半身,打算好好端详这位尤物。
小猫妹妹通身都是白色长毛,柔顺而高不可攀;她的鼻头是shi漉漉的粉色,呼吸又浅又密,扑出了轻柔的气息。小猫妹妹的耳尖也泛着淡淡粉色,连同掌心的粉嫩细腻的rou垫,此猫只应天上有啊!
渐渐的,我的视线开始变得不太老实,总是心照不宣地往下瞄。
而此刻躺在我身边的小猫妹妹,一定感觉也无比的放松,因为过了不一会儿,她就翻开雪白的肚皮,睡得四平八稳,毫无防备。
算了,看吧看吧!死都死了,做个风流鬼也行!
下定决定,我飘忽的视线总算顺着她微微鼓起的肚皮,坚定地向下移动了半寸。
等一下,这是什么?
我的小猫妹妹,我的高岭之花,我的心之所向,我的遗世独立。
为什么!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