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诗回来后,他们打电话给江昱,江昱和蔡卓希在海边的一座图书馆参观,让他们先吃。他们找一间小饭馆把午饭吃了,然后在冷饮店聊天,薛心怡有午睡的习惯,一点时杨航带她和霍诗先回去。
傍晚落日西沉,气温开始下降,游人们陆陆续续走上沙滩,游泳的人多起来。王祯把球鞋放在岸边的一座雕塑旁,赤脚迈进沙滩,在一处干燥的沙面上坐下。
“喝点水。”裴轶微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王祯拧开盖子喝了。
“集训一般几个月?”裴轶微问他。
“八个,”王祯说,“去的早九个,但一般不会超过十个。”
回去的路上裴轶微放慢车速,在海堤上缓慢滑行,王祯抱着他入睡,被他背进房间。
被阳光灼烧过的皮肤开始疼痛,不剧烈但让人不快,裴轶微洗完澡就上床睡下。
他有一段时间不做梦,但可能因为疲惫,今晚他一入睡便做起梦来。
他梦见海滩下起大雪,所有的沙粒都变成白色的雪粉,梦见日本暖流行经那座荒岛,海上有一场暴雨,梦见王祯站在雨里,数不清的雨水落在他的肩头。
醒来后,他满脸泪水,仿佛病过一场。
“别走。”他抱住王祯,艰难地说。
王祯发现他的异样,问他:“怎么了?”
他陡然清醒过来:“......噩梦。”
王祯拍拍他的背,看着他的眼睛,迟疑片刻,起身打开台灯,才发现裴轶微的脸上布满泪痕。
“宝贝?”他吓了一跳,没等裴轶微开口,便把台灯关了。
王祯吻了吻他的鼻梁,他想到傍晚的对话,说不上难过,只是心里空荡荡。
王祯沿着他的胸口往下滑,他摁住他的肩:“别。”
王祯没有应答,笨拙地解开他的皮带,扣子掉在地上发出叮咚声。
他知道这种事做起来没有任何快感,结束的时候王祯眼里带了一层泪,脸颊红扑扑,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他的呼吸声有些重,伸手捻了捻王祯的耳垂。
“你说句不舍得我就不走了,”王祯说,“怎么样?”
王祯抱住他的脖子,很亲昵的姿态,他却忽然觉得离王祯很远。
“怎么样?”王祯又问一遍。
“我们一起,”沉默过后他说,“一起考去北京。”
第三天的下午一行人收拾行李返回市内,杨航担心王祯耽误接下来的课程,他以往做事经常缺乏计划,就又提起前往北京集训的事。王祯说:“六月初我跟你一块走。”
杨航说:“跟裴轶微说好了?”
“算不上说好,”王祯说,“你跟薛心怡专门为这事商量过?”
“我们情况不同,我跟薛心怡一个班,天天有得见,你俩在校见面都费劲,去了北京可不得上点心?”杨航说。
“倒也是。”王祯点头。
回了学校,王祯开始为挑选画室一事忙碌,学校美术生数量少,大画室看不上这块rou,只有几间小画室来做招生宣传,王祯跟往届学长学姐打听一段时间,还是决定选择寒假的那间画室。这间画室规模大,复读生多,下证率很高,杨航也选了它。杨航学习成绩还不错,是那种学的很轻松,但紧要时候掌得住舵的学生,和他待在一块能互相照应,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选完画室基本没什么事,唯一要紧的是文化课成绩,王祯的分数考那几所美院基本够用,但集训回来成绩会下降,最后三个月不一定补得回来,裴轶微每晚抓着他补数学,想在离开前帮他提提分,让他走得踏实一些。
今晚王祯在308多留了会儿,怕裴轶微等他,就提前给他发了消息,但直到下课铃打响,裴轶微始终没回。下了课,王祯直接打电话过去,裴轶微却没接。
裴轶微平时作息很规律,有事不能赴约会提前告诉王祯,王祯迟疑了一下,走到文实门口,教室内的灯光已经熄灭,班里只剩四个开着夜灯在刷题的学生,里面没有裴轶微。
王祯又给张源和李培分别打电话,这两人说裴轶微没回宿舍。王祯猜测裴轶微的妈妈出了状况,便在微信里问小姑,然而小姑并不知情,联系胡小娥询问裴轶微的去向,胡小娥也一无所知。
“你找他有急事吗?”胡小娥问,“急我明早给他打电话,我估计他手机没电了。”
“谢谢阿姨,事不急,”王祯说,“就是觉得不对劲......他平时很守时。”
“这样,”胡小娥说,“你先休息,别耽误明天上课,明早联系上他我让他尽快找你。”
王祯道了谢,挂断电话,坐上天台。
四楼的天台无人打理,已经杂草丛生,王祯吹了会儿风,站起身准备在教学楼找一圈。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来电人显示“裴轶微”。
王祯连忙接起来。
“喂?你去哪儿了?”
电话那头只能听到裴轶微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