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喝多了酒,脾气一点就着:“啪!“地摔了手边的青玉酒樽,落地开花,洛蕴柔吓得抖了两抖,夜澜站起身子:”忠勇侯?洛家叛君背国可谓之忠,临阵脱逃可谓之勇,忠勇侯爵之名,可当真实至名归。
洛家是贵朝的……皇亲?然是吾大夏,人人得而诛之万死难辞其咎的乱臣贼子!照军中规矩,扒皮挖骨,挎rou抽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都难解孤心头之恨!吾大夏与洛氏一族不共戴天!“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带着刻骨森寒锋利,她语峰一转,偏过头质询主位的裴寂华。
“齐君,齐后此举是为何意?”
夜澜这通大火发得名正言顺,洛蕴柔此举相当于把夏君的颜面放在地上踩,但洛家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已被士族踩了个七零八落,夜澜又生吞了洛氏生财的财路,齐后之位岌岌可危,三司会审忠勇侯,结党营私,渎职贪墨,欺君犯上,草菅人命……条条都是要人命的大罪。
若是寻常小错,裴寂华还能看在皇后面子上从轻发落,但是刑部将厚厚一叠卷宗送上来时……当称触目惊心,忍无可忍,裴寂华当然有自己的底线,自要清算,本身瞒着皇后的,未料她来了这样一出。
裴韶仪按了按皇兄的肩膀,强笑着步至夜澜处屈膝行了个十成十的大礼,见夜澜直着身子生生受了,心下大定,歉道:“齐后身子不好,怕是病糊涂了,冲撞了夏朝陛下,还望贵君海涵。”良玉忙支了几个婢子将齐后搀回去,洛蕴柔见这个场面怕了,本还想再哭几句,触及裴韶仪的眸色忙低下头往回赶,裴韶仪送她出了殿门,至人少处指点侍婢:“洛氏身子不好,你们好生看顾,就不要让些风言风语扰了她清净。“语罢拂袖而去,压鬓的华胜步摇长长的流苏在她扭头时狠狠抽在洛蕴柔侧脸,当即浮起一道红印。
夜澜身为一个称职的君王,凡涉及国家利益与颜面,那是寸步不让,裴寂华也欠身致歉,再追加几笔大单子压了利润,最后听到皇太后颁旨禁足洛氏的消息,才缓了缓神色坐回原位赏脸抿一口新换的茶水。
景离思心里一合计,这顿火,发得真值!
厉骁心疼得按了按夜澜的手,还在她掌心挠了挠,被夜澜避开了,她淡淡地瞟他一眼,眸色坦荡,就像一位普通的君王对着自己器重的臣子,透着面貌与年龄不符的老成,她不该是这样,可她一直是这样。
☆、第 32 章
文书国契都签好了,连日的大雪纷纷,索性慢悠悠得往回赶,本来年关也没什么事,夜澜也好借这个机会偷个懒。
就像现在,夜澜窝在自己的别院里,裹了件雪白的狐裘,捧着盏海棠花式白瓷盏,看庭外满堂琼芳碎玉,膝上搭这一本游记,这哪是出征啊,这是养老。
景离思回了燕衡派,这几日积了一堆破事,夜澜随他跟着一块去,正好避一避越发奇怪的厉骁。
她在燕衡的住处,依旧纤尘不染,许是长年打扫的缘故,每本书都按着她惯用的排序,在燕衡,她的身份只有父亲亲授的几个弟子知道,这些人后来又编进了夜澜的禁卫军中,剩下的只知晓她是燕衡的二小姐,当然,夜澜随着景离思学手段时,使的身份是由弟子提拔上来的养子,同二小姐泾渭分明,后来入朝时,使的身份是出身江湖的定国公客卿叶澜,连连环环褪了几层皮,故无数人查了许久,条条线索都断了个干净,极安全。
现在,她安安心心得当着自己的二小姐,穿着舒服的软罗长裙,耳畔挂着水滴珠模样的红宝石坠子,乌发上绾了一个蓝田玉雕木槿花的珠花。
这个珠花有来历,是她初入燕衡时,众师兄集资的见面礼。众兄弟件新来了乖巧可人的小姑娘,都欢喜地不得了,一起将平日攒是压岁钱或是挣来的银子凑一凑,景离思明面上嫌弃得不得了,但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留下的小银甸子,压岁的小金锞子全掏了出来,总一总倒是一笔吓人的钱财。
一众人浩浩荡荡得奔赴了最大的珠宝轩。
“买个值的吧,这个金子最粗最足……”
“好土,我看了都嫌弃。“
“买这个翡翠的?”
“这个颜色就是个石头料,怎么配得上我妹妹?“
景离思觉得这一众糙汉挑的都如此粗鄙不堪,珍珠不够圆润,金器太过匠气,水晶什么的又太便宜……挑来捡去,终于忍不住解了燕衡少主的腰牌往柜台上一拍,抓来擦冷汗的掌柜指明要看镇店的东西。
景少主被客客气气地请进了雅间,见满桌奇珍,他一眼酒相中了这一样蓝田玉雕琢,雨过天晴蕴色显得木槿清丽,一颗龙眼大的南珠镶在花蕊处,坠下细密的水晶流苏,终于看到一个入眼的,景少主见掌柜一脸rou疼只觉得好笑,问了价格,将一叠银票压到他面前,见掌柜神色转喜,他笑着又拿了一匣金锞子放在掌柜桌子上,轻点了点:“实不相瞒,这式样是为舍妹所选,再奉些银两告慰掌柜辛苦,只是这式样以后就别做了吧,本少也喜欢给妹妹买的珠花是天底下头一份的。”
掌柜恭道:“景公子客气,这样好的纹样寻常工匠也琢不出来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