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好笑地看她眼,“不是想吃面?”
“你要自己煮吗?”程颂惊讶,他无奈,“信不过小叔?”
他又道:“味道应该还不错。”
“……”程颂眨了眨眼,“那能再加个糖醋排骨吗?”
他低笑出声:“这么贪心?”
“……不行吗?”
晏宁接过小姑娘手中的大衣,慢条斯理地穿上。闻言,撇她眼,捉住小姑娘的手连同自己的一起放进口袋,往小区旁的超市走。
“都说是叔叔了,”他声音很低,好笑道,“总不能虐待小朋友,嗯?”
程颂一哽,半天,憋出一句:“叔叔,你还挺记仇……”
“……”
-
两人到晏宁的住所时,已经是晚上六点钟。
刚进去,晏宁把食材放到厨房,转头瞧见小姑娘趴在吧台上瞧他。
“冰箱有零食,自己拿?”他又提醒,“别吃太多。”
程颂哦了声,“我帮你吧?”
晏宁瞥她眼,递了杯水给她。
“听话。”
“……”
程颂呼吸掉了半拍,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倒没说话了。她端着水杯去开冰箱,忍不住抿唇笑了。
……真把自己当叔叔了。
冰箱里零食不少,程颂抿着唇角挑了小袋坚果,又回到厨房,靠在吧台旁。晏宁好笑地瞥她眼,他做饭速度很快,没多久,糖醋排骨已经被他装盘。
一旁的汤汁缓缓熬出了香气,萦绕鼻尖。莫名地,程颂想到刚才晏宁靠在车窗旁的情形,还有那个摸不着头脑的拥抱。
“小叔,”她还是开口,“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心情不好?
晏宁稍顿,侧眸看她。猜到她这么问的缘由,晏宁眸底闪过什么,笑了,“想安慰小叔?”
“我不会安慰人的。”她靠在吧台边沿,“但如果你想说的话,我可以听着。”
小姑娘语调慢悠悠的,声线放得很软。晏宁盯着她看了会儿,眸底浮光微动。
须臾,他喉结滚动着,低笑出声:“想什么呢。”
“没有心情不好,”他关小了火,声线温和道,“只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在做很危险的事。而这些,小叔本该也在的。”
这次收网,也是他部署已久的。可现在,这些无法预知的危险,连同年少的热血和信仰,都只能交给从前生死里走过来的兄弟。
程颂抿起唇角,懂了,“你信任他们吗?”
“信。”
她沉默会儿,抬眸盯着他:“我爷爷书房里有一幅字。”
小姑娘语调偏沉,神情极为认真地一字一顿。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汤汁的香气弥漫着。
晏宁没动,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他少年时见过那幅字,就在晏家老宅。同样的话,在他报考军校那天,程老爷子也说过。
那时他倚在书房门口听自家老爷子训话,程老和小姑娘的二哥进来时,自家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要程老爷子劝告他。
那天,程老爷子和他聊了很久,笑说他少年气盛。他不予置评,只问了句:程叔,您后悔过吗?
程老爷子愣了片刻,拿起桌上笔墨,只写了几个字——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后来自家老爷子看着碍眼,又让人把字裱了送回了大院。
那是他热血启蒙之初。
而现在,时隔十二年,眼前这个程家小姑娘也说着也在用同样的话。再告诉他,他未竟之事,都将交付于那些过命的兄弟。乃至是,成千上万的我辈少年。
他自诩冷静自持,可难得的,想到了小姑娘在酒吧护着他时说的那句“反正我听不了”。同最初那时一样,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想摸烟,又记起自己戒了。
“颂颂。”
须臾,他声线稍低唤了声,程颂仰头应,后颈被他就势扶住。旋即,眉心有柔软覆下,再往下,是鼻尖。
至唇角时,他只动作温柔地亲着,却不深入。像是,在对待极为珍视的物件,只或轻或重地缠绵着。
他亲得磨人,程颂忍不住踮脚环住他的后颈。隔了会儿,晏宁很低地笑出声:“先吃东西,吃完再亲?”
程颂脑中轰的一声,从他怀里退出来。刚才明明在说正经话题,怎么……
“明明是你……”
对上晏宁好笑的眉眼,她没继续说了。
程颂瞥他眼,挪到餐桌上,刚吃了几口,就听见晏宁隐着笑意问:“味道还过得去?”
......岂止是过得去。
她惊讶地看向晏宁。
他笑,倒没多说。
晚饭后,程颂自告奋勇地洗碗,晏宁好笑地看她,“不说叔叔虐待晚辈?”
“......”
程颂默默端起桌上碗筷往洗碗池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