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连日来习惯下来,竟然也觉得不难熬了。
看着阮清渐渐黑了脸,他握了握美人儿柔夷:“我们与上界,已有一甲子没有过往来。也不一定他就会下来收我。”
阮清翻个白眼:“那是以前灵气衰竭,现在清凉山大阵已破,就连谢晋元都能当场破境,甚至还恢复了魔煞印记,这事说不好。”
他们都记得那些灵气稀薄的日子。
那是在恽南天飞升之后,他成了世间最后一位大能。
有人说,当世再无真仙。
也有人说,是恽南天的飞升裹挟尽了世间灵气,才让众多修行人活在像法时代,无法突破。
如今重头看,却更像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鬼蜮闹剧。
两人心中对这些仙门龃龉都有数,反而不再谈这个。
阮清最关心的还是裴逸的身体状况,恨不得把人扒光了细细检查一遍。
裴逸无奈苦笑:“阿阮,不开玩笑,我这样的状况也只是拖着,恐怕毒发以后,你就该找新夫人……”
阮清瞪一眼打断:“我呸,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上了我的贼船,休想再跑。”
裴逸眼中有浓情流淌,随后又换了副严肃的神色。
“那我想托你去一趟金陵,把我祖父带出来。”
阮清转头一思索,裴逸现在在正道的名声确实不太行,万一殃及到老人家,她真是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于是,她立刻点头,就要动身。
人扭头走了一半,才发现两人十指相扣,谁也没放开。
“……你给我放开。”
“阿阮这不是也没放开我。”
“……那一起放。”
阮清不放心,临走回头多看了几眼,直到裴逸无奈地回去祠庙院中坐下,她这才喊了一声小青鸟带路,火速离去。
青鸟心情颇好,一路啾啾啾啾啾地跟她诉说喜悦之情,脸上还挂着无可匹敌的姨母笑。
阮清全当在放屁了。
等人到了乌衣巷裴府门前,正好赶上裴南城要去上朝。
阮清二话不说,冲上去半是拎半是扶的,将老爷子提到诛邪枪上,又嚣张地扬长而去。
一时间,抬轿的,驾车的,府门口洒扫的杂役,还有笑眯眯送老爷子出门的管家都愣住了。
小半晌过去,管家才回过神来,大吼一声“快去报官!”
而阮清已经没影了。
……
裴南城觉得他这一生也算Jing彩。
人世里斗来斗去,起起伏伏,他觉得能为百姓做事也算值了。
可如今,一大清早,天蒙蒙亮,他上朝路上直接被抢了。
然后,他现在飞。
就很玄幻。
老爷子觉得死而无憾了。
他听着枪头上站着的小丫头一口气介绍完自己,又说明来意,然后翻来覆去冲他抱怨自己的乖孙子,哪里又皮了,哪里不听人话一意孤行了,哪里病弱还要充大头了……
他飞了多久,这姑娘就念叨了多久。
他年轻时候也是一等风流人物,哪里还不明白这俩人的关系。
于是胡子一翘,示意阮清放心,有老头撑腰,今天必须让裴逸下跪认错。
阮清连连点头,笑得不行。
脚下御枪的速度也更快了。
直到老爷子一落地,看到裴逸立在清风中那一头银色的头发,没忍住红了眼。
边走边骂:“臭小子,主意大了,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怪不得丫头要骂你,我也骂!”
阮清不乐意了:“怎么就鬼样子了,爷爷,您得与时俱进,这叫另类美,多好看!”
裴南城:“???”
不是你让我骂的?你到底哪边的?
第55章 好,我们回家。
人生究竟能有多少足以让人为之驻足的瞬间呢。
我们从来处来, 往去处去,在红尘欲望中挣扎,为世俗烦恼而折磨, 有时是负担,也是甜蜜。
像是在无垠旷野的漂流。
直到尽头时才发觉,那红尘设下的陷阱也许只是某个人看你时眼底的温柔, 也许只是雨天里为你撑起的一把伞,又或者长夜里亮着的一盏灯。
有别于表面的形同陌路, 那是心上的流通。
阮清只觉得这种满足感很奇妙。
她不抗拒这种感触,相反, 竟然意外地喜欢和接纳。
她现在有了实实在在想要保护的人,也清清楚楚地知道了, 自己是活在这个修仙世界的一个有血有rou的个体。
也许是这种心理上的变化太大, 又或者是之前清凉山中流窜的调皮灵气终于寻到了归根之处。
她就这么立在拾遗之地,当着裴逸爷孙俩的面原地又越境了。
这一次, 她是彻头彻尾的魔。
她感受着那些熟悉的一部分回归体内,魔气缠绕着她,像是阔别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