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崖上,封山守石的就是殿中第三人, 微生止。
她对这位的过往了解不多,却也记得腰间左.轮后来由他接手炼制改动。
她不知道这件事情里, 白石生知道多少,清凉殿又知道多少, 最终又分别做出了什么选择。
她只看到, 这道魔煞之箭对上阵眼,轰得炸开, 气荡山海。
无忌崖地处高点,雾暗云深。
那浓雾被这两道气势对冲,消散片刻, 又从四面八方卷向中心, 模糊了视线。
云雾未来得及掩上时,阮清看到雾中走来一人。
无忌崖上本就只有一人。
那人手持一管长笛, 步履行进之间, 带动云翻雾绕, 却始终不能见到真容。
阮清觉得这身影有些熟悉, 似乎在何处见过。要想起来时,却听到那云雾之中传来波澜不惊的声音:“你果然还是来了。”
音色沉稳,淡然, 透着一丝丝高高在上,无欲无情的气质。
这声音,她似乎也在哪里听过。
这样想着,她皱眉回到:“既然知道我会来,为何拦我?”
“大梦一场,好过清醒胡来,清凉殿不希望你醒,世间也不希望。”这位微仙尊很擅长抓取弱点,拿捏人心,顿了顿又补充道:“如今看来,裴砚秋似乎也不希望你卷土重来。”
阮清立在枪头:“黄粱梦再长,也是要醒的。”
至于裴逸,那人只是想着保住她就已经费劲了心思,哪里会有那些功夫再去思考更多。
微仙尊叹息一声:“你要知道,醒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阮清烦躁:“这就是清凉殿的立场吗?”
微生止不吭声了,似乎在好好思忖。
阮清便御枪凌空,静静守着雾中人。
半晌,他回到:“不,这是天道的立场。”
阮清忍不住冷笑出声,她觉得这就像个天大的笑话。
“怎么,天道怕了?”
那人被这个词激怒,冷了声音:“何为怕。魔障阻断了法则之力,有碍世间平衡,人人除之而后快。如今天道仁慈,留了一线生机给你,竟还不知悔改……”
阮清再听不下去这自诩正义的发言,几只黑鸦交错没入云雾之中,冲着微生止命门夺去。
微生止在她抬手召黑鸦时,已经退了数丈。
他指尖微动,紫竹横笛依云傍日,不过三四声,浩然之风便翻搅着云雾塑出一只凤凰来。
凤凰飞舞,百鸟来朝。
没入云雾中的几只黑鸦便尽数被吞没消散。
“现在的你,不是天道的对手。”
微生止平静地陈述完,笛声变调,成了一段诡异而满含杀机的动荡之音。
于是,有凤直上青天长鸣,威震八方。
那威势似上位者的审视,直逼阮清时,万鸦齐出,将长.枪上的人包裹起来。
阮清处在一重又一重的保护之中,听鸦声寒天,倒了一波又涌上新的一波,无畏对峙。
她蓦地自嘲一笑,头痛欲裂,脑中闪过错乱的无数片段。
……
那些残影断念里,有乱战不休,她携枪高座枯骨,万魔跪拜;
有火树银花不夜天,高高花楼之上,她擦枪笑睨,周身男女老少畅意谈笑风生;
有魔军压境浮天水送,渔一舟自献地魂燃香,立下生死誓言,甚至为此不惜提起她昔年欠下的一点旧情;
还有的,是她一看到便觉得刺目,不愿再回想的场面。
她终于想起许多事情的因果缘由。
那时候,人间传言,魔神屠一城,灭鲛族,大败鬼王,压兵浮天水送之下,是为了邪术大成,跳出轮回。
她不屑于解释这一身的污水。
况且,解释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她早就看清这些人性中的Yin暗面,原以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便可破解。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她还记起那场战事乍起时,在人鬼仙魔的交界处,浩瀚无边的浮天水送之上,她以杀止杀,无可匹敌。
然后,等她反应过来那些杀去的人不过都是傀儡时,大阵已经启动了。
她以为仙门该有一番圣洁光辉的正道作为,却没想到,只是鸡鸣狗盗,诱她族人左右,传往云梦泽送死。
那些族人该是在她心中有很重要地位的。
她一人明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却偏要舍了两滴心头血,保他们魂归故里,沉睡于封印之地。
她蓦然记起很早以前,当作家人的一个魔族曾惨死在她面前。
那人担任魔军之首,挥斥方遒。
有许多年的清明时节,万物新生,她立在那坟头前默然。除了长出连成片的野草,她再没有在世间寻到过那魔军之首的气息。
直到将死之前,她看到了谢家老祖。
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多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