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元:“?”
不怪他多想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累得不行,不愿出门见人,还欲盖弥彰地说是下了一夜棋。
他师伯那个德性,两盘就把棋盘掀翻了,哪能坚持一夜。
这明摆着就是有什么情感纠葛吧。
他狐疑地看着裴逸,已经脑补出瓦子里小娇娘被恩客吃干抹净后抛弃的小剧场。
裴逸:“……”
算了,让他误会着吧。
两人对视,默默无言,同时错开视线。
这是男人之间默契的沟通和退让。
谢晋元也反应过来他师伯可不是什么小娇娘,翻起脸来比恶鬼吓人,索性装作不懂,示意裴逸放心走人。
有他在,一定会做好照应的。
裴逸到了这时候,已经觉得交给谢晋元有些不靠谱,奈何他师父褚三穗封笔以后,满世间游荡的比他还欢,这时候不知道又奔去哪里了。
他转念想到无忌崖上的微生止,神色变了变。
那位微师叔近些年变得越来越奇怪。
他不与人来往,封了山,也不参与任何门派的,私人的邀约。
早些年,微生止还是以炼器闻名修仙界的翘楚,可到了如今,连清凉殿里,也不知道这人现在是什么样的修为。
以及,他修得是什么道。
裴逸挥去心中那一抹不和谐的抵触,冲谢晋元行了个三清礼。
谢晋元慌忙又生疏地揖手道:“福生无量,师叔此去平安。”
裴逸转身,凌空离去,回了一个“好”字。
谢晋元察觉到不对头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日。
他左思右想,又不敢去打搅师伯,只好擅自拆开了锦囊。
所幸,锦囊里并没有下什么禁制。
他一抖搂,掉出一封口信,还有一道金光乍现的符意。
他看着那符意绕圈三周,嗅了又嗅,一溜烟钻进他怀中。
那道符意有名字,名为缘字诀 。
第49章 此去地狱,方为魔神!……
阮清做了个梦。
她梦到裴逸披着那张白狐裘, 站在她面前笑了笑,说了句什么。
她读不懂唇语,梦中又是一片无声世界, 因而不确定那是什么意味。
只是那白狐裘也藏不住晕染的血迹,渗出一片越发深暗的污痕时,阮清脑中蓦地一阵, 从头到脚又麻又凉。
她一边劝自己不要当真,这么无厘头的情节应当只是个梦。
另一边, 却压不住心底的酸闷,向裴逸靠过去。
梦里总是如此, 越想靠近,越是迈不动腿。
好像脚下坠了千斤铁链, 将人拴在泥沼之中, 只能听之任之,等待下陷。
她挣扎着惊醒之前, 看到天光乍破,寥寥一点熹微从裴逸背后透来。
那光先是透过了他的身体,然后又刺破了那抹血迹。
她看着裴逸缓缓伸出手, 那掌心上躺着的是一只正在结蝉蜕的幼虫。
是她曾见到过的金蝉。
……
阮清从梦中惊起, 坐在床上左右顾盼一番,这才发觉这根本不是她的屋子。
一室冷木香味已经散去, 窗外鸟鸣流水, 远处还有一道悠扬笛声, 提醒着她这里都是真实的世界。
阮清拍了半晌脑门, 只记得自己在跟裴逸下棋,至于怎么睡的,怎么上的床, 她是半点印象也没有。
就离谱。
她倒不在乎这些小节,只是想着梦中那种压抑的氛围,再结合她昏睡前看到那人的眼神,她心里总觉得不大舒服。
于是,没等她吱声,魔神残念来了劲。
“可算醒了,再晚一点,人怕是都要凉了。”
阮清一脚踹开那残念,夺回身体掌控权:“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我昏迷以后的事你都知道?”
她感觉残念似乎变弱了,还没细想,被对方嚣张的语气分了神。
“当然。”
残念嘚瑟着吐了两个字,等着阮清搭话,却发现人家压根没露面,等着她的下文解释。
残念顿时觉得无聊了。
她做魔神之前,就是修行界里出了名的魔头。没事都要整出点事来乐呵乐呵。
如今冷不丁吃了这一口狗粮,就算是我诓我自己,也不肯放过。
她笑得一脸风情:“你和那小子,都这样那样了,还装什么傻。”
阮清:“……”
哪样哪样?
她心底的问号打得太大,魔神残念不用看都领会到了。
“总之,人家已经为你慷慨赴死去了,临走倒是说了不少,痴心一片真情流露,我都替你记着呢,要不要听?”
阮清的重点顿时全都落在了“慷慨赴死”上。
她想到梦中那一幕,想到她惊醒时,金蝉向她振翅飞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