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是晋帝疯了,被邪魔附体屠尽忠良,这几日竟抓了镇西将军谢广之的胞弟诱他私下回京,当场万箭穿心而亡;却还有人说……”
“说什么?”
“说这谢广之的胞弟谢晋元乃是当年封魔之战落了单的魔族,事发当日,命悬一线之时,他借用了魔神之力,被传到了中书石所在的某个地方。”
中书石有六块,分散在世间各处。
陈仓城临淮河中那块,在白石生查探时,就已经被动了手脚,封印不甚牢固。还是白石生又请了清凉殿中的微仙尊草草补上了印中裂缝,才算暂且作罢。
原本裴逸在场,此事他也可以代劳,谁知道白石生一不留神,人就被自家逆徒拐到妖界去了。
白石生有些无颜面见微仙尊,反倒是微生止不怎么在意,画完符以后,翻手设下一道隔音屏障。
“这一方暂时是封住了,但若再有其他裂口……”
话不必讲完,双方都已经明白背后代表的意义。
两人淡然对视,便已决定除了参与过封魔之战的老家伙们,必三缄其口,无须让更多人知晓。
如今,话悠悠从裴逸嘴里像个故事讲出来,阮清反而将信将疑。
“你从哪知道的?你又没参加封魔之战。”
裴逸笑着问起的却是南辕北辙:“我给你的青鸟翎羽呢?”
阮清翻手从芥子囊掏出来:“在呢。跟这玩意有关系?”
裴逸点头:“青鸟不是凡物,或许……与昆山西王母有点渊源,这小家伙无视境界,加上鬼灵Jing,所以师叔他们没发觉。”
阮清:“……”
想想她当时暂充青鸟的落脚架,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裴逸接着道:“这些事情前半段其实都还只是坊间八卦的程度,但越往后越透着股子刻意。我是怕……有人要从万剑宗下手。”
阮清也是聪明人,几乎在他提起这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后马上就反应过来。
于是,一个严肃中透着无奈,一个咬牙切齿把树干拍得震天响。
中间的猴子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哗啦啦掉下大片桃花雨,它兴奋地冲阮清鼓起掌来,末了还慢动作竖起一个大拇指。
阮清:“?”
好家伙,阖着还以为爷给你表演节目呢?
裴逸看着这俩大眼瞪小眼,又沉着嗓子笑起来。
阮清没好气翻个白眼:“按理说我师父肯定也猜到了其中用意,怎么都没点表示?”
“阿阮想要什么样的表示?”
阮清摇头:“我也不好说……谢晋元这人现在就是个十足的普通凡人,真要对他做点什么良心上也过不去,可至少也该把他送离内门才是。”
“可结果呢,这小子福大命大,刚才还被我师父夸了一句剑骨天成,估计老家伙们要按捺不住了。”
若真的收为哪个老东西座下亲传,事情炸起来就更棘手了。
裴逸轻轻拢了眉心 ,没过几秒又被他晕开散去。
他想到一个很不好的可能性。
阮清的情况,万剑宗几位老前辈应当是多少知道一些,若谢晋元真的与魔族有什么瓜葛,他们剑宗如此行事,这难道是要造反不成。
他压下这种负面的猜测,问阮清:“若真成了同门,你打算怎么办?”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外面的风言风语,不止是晋帝授意,背后肯定还有仙门的人。”
阮清冷哼一声。
这笑笑得极为放肆,似乎对这种不入流的Yin间做派十分瞧不上眼。
她看着远处山壁上被一尾瀑布常年浸润,连青苔都长得比别地的更浓更旺一些。
她还记得,这地方最先是周衍风的秘密基地。
他这人比较自虐,就喜欢这种苦修一样的自我折磨。时常大半夜人一来,就泡在瀑布底打坐,一整夜一整夜地修行。
被阮清撞上的那次,周衍风眼底曾一瞬间涌上很复杂的情绪。
那时候,阮清小屁孩当得上瘾,压根没注意。
她佯装老道问:“师弟啊,为何想不开?”
周衍风浅笑:“师姐觉得,万般缘法,何须想得开。”
她不懂周衍风这些弯弯绕绕的咬文嚼字,索性各玩各的。他继续洗他的魔鬼淋浴,阮清呢,敞开了上山下水欺负弱小,用以试验她的新招数。
日子久了,连周衍风都习惯了这份聒噪。
于是,他们成了关系不错的同门师姐弟。
阮清回神时,脑中已经大致有了个主意。虽然她也清楚,这主意确实有些损。
想到可能凝固住的场面,阮清好心情地扬起个笑脸:“谁心怀不轨,谁就来收这个徒弟弟。”
徒弟弟……
裴逸:“……”
小美人儿还是骂我两句比较正常。
她心中有了主意,便一抬手将酒坛子扔回裴逸怀中,跳下树身,这才想起来这家伙算是擅闯宗门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