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当年我在外即将临盆,坠落于怨狱山后山的湖泊里,被还是小孩的她救下,后来休息养好身体后,本打算去感谢一番,却被怨狱山里的那位堕神多次拒之山外。”
“后来为娘发现,怨狱山的结界无法隔绝来自上空的视线,从怨狱山的上方,能清楚的将山里的所有建筑看的一清二楚,也能看见每天无论风吹雨打都不曾怠慢武艺练习的她……那孩子的剑术,你见过的吧,是不是很美。”
那个神明或许早就发觉到了,但是却不在意,只要她进不了山就行了。
而她并不是闲到每时每刻都能在怨狱山的上空守着她,身为西国的主母,她也有许多事要处理,在犬大将在外征战时维持西国内的秩序,往往只是待了一小会儿就得离开。
“堕神不让进山,那我就等她出来,这一等、这一看,便是十年。她暴露玲珑体出事的那天,若不是要教导你捕食猎物…又怎会比犬大将晚上一步……”
说到这里,凌月仙姬的语气里有遗憾,却并没有怨怒,仿佛看透了尘世般释然
一步晚了,便是处处落后,可就是仿佛在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一样,她在怨狱山外等了十年,每每都与那孩子出山历练的时候错开。而犬大将却能在一刀劈开怨狱山的结界那一刻,与她初遇,她早该就意识到的……
乃至于后来意识到自己对那个孩子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她也依旧保持着距离,像个缄默者一样在一旁观看,抛开缘分,还有太多的顾忌……
她的身份,她的性别,她的家族,她的儿子,她的犹豫……,还有那孩子望不进情感的眼神……每一样都能让她却步在原地,踌躇着不敢上前。
她输了,但是犬大将也没赢,甚至输得比她更彻底。
“她来到西国后,除了断手养伤那段时间,基本看不到她练过剑,整天闷在屋里刻着木偶。能让她将十几年雷打不动的习惯搁置一旁,能让她那样独立自强、天资骄傲的孩子向他人低头,成为外室,大概……有更严峻的事再等着她,情况危急的程度不亚于稀世玲珑灵体暴露之下,严重到让她不得不放下自尊。”
“人类的时间是很有限的,有些事,足以让他们抛弃一切、付出一生的Jing力去应对。”
“母亲想看着她死去吗?”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听着凌月仙姬讲述的杀生丸冷不丁的开口道,于母亲色泽相同的眼睛里同时印出了女子神色里那转瞬即逝的一丝悲切。
——就这么只是看着她奔赴死亡吗?
凌月仙姬闭了闭眼,压下胸腔里腾升的闷痛,维持着从未失礼过的优雅仪容缓缓蹲下,与孩童平视,轻轻笑着:“为娘已决定不再看她。但是……杀生丸,这一句话,是作为一位母亲、一个被那孩子无意间伤过的,在你看来是是叮嘱也好,是警告也罢,请务必牢记在心……”
—— “永远不要因某个人停驻太长的视线。”
不然,当你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
她也好,犬大将也好……都晚了。
耀眼的存在,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会冥冥之中吸引着他人的视线,但注视太久了,是会被伤到的。
因为那颗永远直看前方的、看不见你的眼睛,注定不会回应你。
………………
……
“唉……”
小小的跳蚤妖怪坐在屋檐的砖瓦上,四只手捧着脸,满脸愁容望着天。冥加忍不住的回想起昨天跟在那对母子身后,藏在在柱子后偷听到的谈话,又叹了一口气。
先不说小的那只,就大的那两只…造孽哟,这男主人和女主人都栽在同一个人手里了。
到底那个人类女人到底有什么奇怪的魔力在身,能把两个大妖怪迷成这样?
时至今日,冥加还是很疑惑,他想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
冥加努力的回想着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那个人类女子玲珑的信息,试图分析分析,但是很遗憾,他对那个人类女子的接触仅仅只有当初犬大将将她带回来养伤的那几天而已,对她的所有了解全部都来自于他人的描述。但是……
犬大将头一次被别人在大庭广众之扇了个巴掌的画面至今历历在目,因为那个场面实在过于令妖震撼,实乃百年难遇一次,冥加觉得他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了,同样忘不掉的还有当时那个人类说的每一句话。
——【“犬大将,你可有想过暴露了西国拥有玲珑体的后果?你可有想过你的子民能否承受千万魍魉接连不断的杀伤袭击?你可有想过你尚未的羽翼丰满孩子是否有能力面对无穷无尽的危险?你可有想过你的夫人凭什么要面对你为了别的女人而为西国带来的麻烦?!”
“作为一国之君,我原以为你足够理智,如今看来,非也。所以我才说过,我和你只适合做友人,而非恋人。”】
即便在那样怒火中烧的情绪下任然清醒且理智训斥为被红尘情障蒙蔽了双眼的大妖怪,明明自己的处境也相当堪忧不容乐观,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