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已经如狼似虎的一大群儿子们,康熙就变成了君王,儿子们不过是臣而已。
胤禛生病一直住在庄子里,正好远离风波之外,这次他肯定没事。不过她想起了十三,顿时脸色一白,低声说道:“十三爷也被关了起来,奴才猜想,不管这次太子能不能活下来,十三肯定没那么容易逃脱。”
皇太后手撑着案桌在椅子上坐下来,思索之后才叹了口气,“太子是储君,就算是关起来也得与朝臣商议,再昭告天下废太子。
皇上本来正在气头上,十三这是自己闯到了刀锋上去。皇上总得找个出气的,严不严重,端要看十三做了什么事。”
云瑶惨然一笑,说起了与十三在胤禛庄子里吃酒的事,“奴才估摸着,他把以前曾说的那些气话,当着皇上的面说了出来。
十三爷自从敏妃娘娘去世之后就一直有心结,连着两个妹妹被远嫁,他与太子关系还算亲近,见到太子出事,定会仗义执言。”
皇太后说道:“这次的事,咱们虽不知道内里,可要说其他人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哀家万万不会相信。
老大一直仗着自己是长子,向来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对太子也从没客气过。还有老八,自小跟着他一起长大,兄弟之间关系颇好,长大之后两人都有野心,彼此才生分了。
若是两人能联手,就算是皇上也得有所顾忌,估摸着太子早就被拉了下来。
十三太过重情,在皇家可不是什么好事。唉,他倒是一腔热血,只是苦了府里的女人们,还有他的儿女,那么大一家子,他就不能长长脑子,多替他们想想。”
十三福晋兆佳氏阿玛马尔汉曾任太子太傅,云瑶猜想就仅仅凭着这层关系,十三也不会在此次事情中安稳脱身。
她知道十三不喜欢兆佳氏,最宠的还是最早跟着他的瓜尔佳氏。也曾多次听他提起这个侧室,每次在她这里吃到什么好吃的,都会讨一些回去,说要带给瓜尔佳氏尝尝。
只怕这次之后,兆佳氏会在十三府里过得更为艰难。她在史书上也从没有见到过,权贵犯事后,对后宅女眷的记录。
男人荣华富贵,女人能不能享福还难说,若是男人倒霉,女人肯定跑不掉。
皇太后沉默片刻,又仔细打量着云瑶的神色,问道:“云丫头,你老实告诉我,老四这次避居在外,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也参与了其中?”
云瑶摇摇头,坦白答道:“太后娘娘,奴才听到贝勒爷说起过朝堂局势复杂,不想来趟这趟浑水,正好借着身体不好避居在庄子里。他有没有参与奴才不知道,也没有问。”
皇太后松了口气,蓦地笑了起来:“老四才算是真正聪明之人,能避开的话就避远些。太子被废了,总得立储,可立谁呢?
皇上忌讳着他那些儿子们,只怕立谁都不愿意,会跳出来的可得倒大霉了。哀家倒盼着老四这次能躲开,笑到最后。”
云瑶诧异看过去,皇太后一直对胤禛颇多嫌弃,没想到她倒能支持他。
皇太后失笑,“你傻不傻,哀家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名份上还是老四的格格,他倒了霉,你能有什么好处?”
云瑶拿着毛笔一下没一下蘸着墨汁,闷闷不乐地道:“若是他最后赢了,奴才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啊。”
皇太后笑眯眯看着她,取笑她道:“老四对你那可是没话说,你怎么会没好处了?云丫头,你且说说看,若是哀家没了,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云瑶哀哀看着皇太后,“太后娘娘,以后别说什么没了的话,你还要长命百岁呢。”
皇太后眼神柔和无比,随着她说道:“好好好,就算哀家能长命百岁吧。可百年以后呢,你总得自己过日子吧。”
云瑶蘸好墨汁,在纸上写下了“怎能不忆江南”几个大字,脸上浮起些神往之色:“奴才想带着姚姑姑魏珠他们,还有猫与马一起去江南。
在龙井村旁边有个庄子,再有一片茶园,种茶吃茶,逗猫弄狗,闲暇时去灵隐寺听经,就这么自由自在到老。
等到死了以后,一把火烧了,等钱塘江大chao的时候,把骨灰撒进去,下辈子投胎做个弄chao儿。”
皇太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说道:“这等神仙日子,哀家也想啊,不过哀家是过不上喽,你倒能想想。”
几天之后,康熙斥责太子不顾手足同胞之情,纵容下属贪赃枉法,将太子囚禁于咸福宫中,废黜太子储君封号。
十三也被悄无声息圈禁在府中,一时间,朝中的局势突变。有大臣上书康熙,大清不能一日没有储君,逼迫着康熙重立太子。
许久未见的康熙,终于又来给皇太后请安了。
云瑶立在皇太后身后,悄悄打量了康熙了几眼,不过几个月没见到,康熙看上去老了不止十年,脸庞浮肿,再也不复以前的意气风发。
皇太后也神色担忧看着他,关心地道:“皇上可是没有歇好?前面闹那么大的动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康熙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