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见她还敢强出头,冷声道:“胆儿够大的,还互相包庇起来了。你以为朕会听你的胡话,朕一个都不会放过,恰好你们交好,一起也好作个伴!”
魏珠跪趴在地上,浑身颤抖着不敢再说话,云瑶脑子里嗡嗡直响,乱成了一团浆糊,愣愣地问道:“去哪里作伴?”
康熙:“......”
他怒吼道:“黄泉好作伴!”
云瑶一听小命难保了,再也不记得御前失仪不失仪,哭得稀里哗啦,“皇上饶命啊,清溪里的虾好多,可如奴才与魏谙达这样忠心耿耿的人不多啊。皇上,奴才怕死啊,为了几只虾死了,奴才根本没脸走黄泉路,只好做个孤魂野鬼在天上乱飘了。”
康熙听她哭着求饶的时候还不忘把自己夸成一朵花,不禁抬手扶额,板着脸恐吓她道:“闭嘴!你先前不是还强要把罪责揽到身上去吗,怎么这时倒知道怕了?”
云瑶吸了吸鼻子,老老实实道:“奴才虽然怕死,可也知道人总得将良心,本来就是奴才连累了魏谙达,这个罪责不该他来背。按着律例来说,他是从犯,该罪减十等。”
康熙愣了下,最近南书房的大臣成天打嘴仗,试验大炮一次次出错,花费了无数的银子,最后他们竟然互相推诿,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他的那些肱骨之臣,竟然还不如这么一个贪嘴的胖丫头有担当!
此时她原本红扑扑的小脸吓得惨白,永远带着笑意的大眼睛哭过之后,眼眸清清澈澈坦坦荡荡,虽然眼珠子不时灵动转来转去,像是又在打着鬼主意,却鲜活又真实。
康熙真是哭笑不得,再也气不起来,再说他们都算近身伺候信任的人,就算规矩再严,他也不会为了几只虾要他们的命。
他没好气地道:“罪减十等...,算了,朕懒得与你计较。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以前说过损坏茶叶照价赔偿,这次抓了朕的御虾,”
他故意将御虾两字咬得特别重,好整以暇看着她呆愣愣的模样,眼中闪过丝笑意,“也照价赔偿吧,一只虾算你一两银子。
至于你吃了多少只虾,你滑头得很,肯定不会老实交待,现在也查不清楚。这样吧,你与魏珠两人的私房钱全部交出来,另外再罚一年月俸禄。”
云瑶悲喜交加,喜的是花银子买回了命,悲的是,她存的私房钱挺多的,自己的虽然心痛,倒不是最最重要,最最最重要的是,她特地为姚姑姑准备了银子,等她出宫时要送给她的啊。
可是她的银子都在宫里,并没有带到畅春园,等到走了一圈回到京城,说不定康熙已经忘了此事。
她心里暗喜,想想要不要先打个埋伏,张了张正要说话,康熙盯着她大声道:“再讨价还价试试,朕可没那么好的耐性!退下吧,别在朕面前碍眼。”
魏珠全身已被汗水shi透,在鬼门关面前走了一遭,此刻哪里会心疼自己的银子,忙偷瞄云瑶一眼,示意她住嘴,咚咚磕了几个头道:“奴才谢皇上不杀之恩,奴才这就去拿银子。”
云瑶也跟着磕头,魏珠磕得太响,她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混过去,只得也跟着用力了些,再抬起头,额前顶着红印,眼前像是有星星在闪。
她起身时下意识看了眼康熙,见到他正好也看过来,四目相对,她脑子一抽问道:“皇上,若是交了银子就可以抓虾了吗?”
康熙:“......”
“滚!”
魏珠忙使劲拖着云瑶,麻利滚了出去。
第16章 无
梁九功奉命去收两人的银两,他Yin沉着脸一句话都不想说,云瑶将脑袋凑到他面前,嘿嘿笑得眉眼弯弯,他扬起手作势要打下去,她嗖一下溜得飞快。
“嬉皮笑脸,真长了本事了。我看你头上顶的不是脑袋,是榆木疙瘩!”
他斜乜向蔫头耷脑的魏珠:“出息,居然被这么个蠢丫头诓了去!”
魏珠唯唯诺诺不敢回嘴,云瑶不想得罪康熙跟前的第一大心腹总管,好话不要钱往外冒:“爱之深恨之切,我知道梁谙达都是为我们好,是刀子嘴豆腐心,是担心我们才骂的,你说是吧?”
康熙都没有罚他们,梁九功也绝对不会罚,只是手下人背着他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他这脸上面子又往哪里搁。
他心里有气,一直板着脸任由云瑶小嘴喳喳喳不断说着好话,一路听下来,又见她笑容灿烂,心里的怒气不知不觉消了大半。
云瑶在岔路口停住了脚,梁九功斜了她一眼,“怎么不走了,你还想抗旨不成?”
“不是不是,我哪里敢抗旨啊。”云瑶双手乱摇忙着否认,干笑了几声,“梁谙达,我的银子留在了宫里没有带出来,现在屋里只有二十文钱,哪里能劳你老亲自进去,我这就去替你拿出来!”
梁九功见她脚底抹油往院子方向窜,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也跟了上前。到了院子进屋,里面空荡荡,包袱几乎原封不动放着,她坦然大方从炕头上拿出个荷包递给他:“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