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微微抿起的嘴与上扬的眉梢,能看出些许的情绪,在笑得东倒西歪的阿哥们中很是显眼。
她实在是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屋内其他阿哥们的结局云瑶不太清楚,她只知道胤禛是最后的胜者,以后她要留在宫里养老,他也就是她以后的老板,于是卯尽全力,十分狗腿地对他展颜微笑。
这一笑几乎耗费了云瑶所有的脑子,因为她怕太过热情会引起误会,太过矜持又怕被认为在主子面前装蒜,仅仅是笑一笑就让她累得够呛,对在坐诸位身在局中的人,那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胤禛见到她脸上傻呼呼的笑容,先是一愣,接着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最后垂首捂嘴咳了咳。
坐在他身边的太子胤乃笑得最为夸张,直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拍着他的肩膀指着云瑶道:“老四你看这丫头真能做怪,竟比那戏班子的丑角还要滑稽。”
云瑶:“......”
屋内气氛欢快而愉悦,她见康熙也龙颜大悦,有些明白自己被梁九功带来的目的了。再想起先前康熙的怒骂,猜到了与前些日子宫里狠狠罚了一批赌钱的太监有关。
太监领到月例之后很快花得一文不剩,衣衫都破了都没有银子去缝补,实在是有碍观瞻。康熙无奈之下,下令允许他们借官银拿去置办衣裳,最后银子借出去了不少,却不见什么成效,康熙只怕是因为此事在发火。
她心底深深叹息,怪不得梁九功能深得康熙信任,他根本没有想过在康熙面前耍小心眼,老老实实坦白自己在揣摩圣意,就是想拿她来逗康熙欢心。
这种不僭越又恰到好处的谄媚,她就算再活一辈子也学不会。
云瑶自忖自己连梁九功的头发丝都比不上,七窍玲珑心通了六窍,那就是一窍不通。她见自己喜庆的红脸蛋还有点用处,干脆光棍起来,站着神色自若任由他们笑。
没准主子们一高兴,赏个管事姑姑的差使给她,明天就不用再伴着臭味吃饭了呢。
康熙放下茶杯,一句话打破了她的幻想:“好了好了快退下吧,今天就不罚你御前失仪,回去仔细当差,可别熏到了朕的茶叶!”
云瑶忙躬身退出去,到了门外她好半天才直起腰,抬手抹去了额角吓出来的细汗。
该死的梁九功,要是康熙没有被她逗开心,她全身汗津津的,冲撞了主子岂不是要挨板子!
魏珠见到她出来,忙上前悄声问道:“没事吧?”
云瑶抿了抿嘴,哭丧着脸答道:“谙达,里面都是贵得不能再贵的主子,我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哪里知道有没有惹得主子不快,也根本没听清他们在笑什么说什么,以后这种差使可别再叫我去,不然......”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地道:“阿弥陀佛,幸好还在,没准儿下次就没了。”
魏珠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按理说不会啊,瞧你这小模样多喜庆,谁狠得下心要你小命。”
云瑶暗自翻了个白眼,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余光扫到那抹深青色的身影,脚底抹油溜得飞快:“谙达我先回去了,茶叶房还有好多事情呢。”
魏珠来不及搭理她,上前打了个千:“奴才给四爷请安了。”
胤禛摆了摆手斥退魏珠,对着那个匆匆离去的身影,不高不低叫了声:“糖葫芦。”
云瑶很不想认领糖葫芦这个外号,想装傻充愣继续离开,腿却没出息先动了,转过身脸上浮起得体的笑容,福身请安:“奴才见过四爷。”
胤禛见她笑得太过灿烂,连右脸颊边深深的梨涡,看上去也跟着喝醉了般犯蠢,忍俊不禁,原本清淡的声音里带上了丝笑意:“起吧。”
云瑶起身规规矩矩垂首侍立,胤禛上前两步,她瞄到那双穿着黑色绸缎面鞋子的脚离得越来越近,紧张得全身寒毛直竖。
她有个小毛病,太过紧张时,她会无端觉得耳根发痒,伸手想去抓,抬起一半又觉得不妥,忙摁下去死死贴在了身前。
胤禛见云瑶的耳根通红小动作不断,忍不住蹙了蹙眉,这个丫头也太胆小了,规矩也没有怎么学好,念在她呆的份上也就没有计较,问道:“你每月月例几两银子?”
云瑶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他是什么意思,是要给她银子还是要涨月例?
只听到他继续问道:“平时可缺银子花?”
像云瑶这等进宫快十年的宫女,每月月例差不多在五两银子左右。听说其他地方当差的太监宫女要孝敬上峰,遇到那心黑的,基本每个月拿到手的银子屈指可数。
在御前当差不一样,云瑶不仅每个月月例能足额拿到手,时不时还会有赏赐。这也是她佩服梁九功的另一点,他从不亏待自己跟前的人,估计也看不上他们这三瓜两枣。
云瑶这时已经明白了胤禛问话的用意,因为借银子的事,他来亲自了解宫女的吃穿用度,不过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说不缺吧,哪怕她人缘再好,那些穷得叮当响的太监宫女怕是也得恨死了她,这些人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