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兵符,褚楚便心中一惊,这皇宫夜宴便是为那兵符而来,说到底他这位皇帝舅舅还是对顾斋起了忌惮,少不得便是听了民间那些"抗旨治蝗"的传闻。
历朝历代甚至历国,君主恐手下之人功高震主比比皆是,这并不稀奇,皇帝想收归兵权是重中之重,手握兵符执掌千军的大将军当然是心腹大患。
可是顾斋一直都忠心耿耿……
翁燕涿道:"大将军此番将兵符交回陛下手中,于大将军亦有好处,大将军解了那禁令,今后除了这上京城周边,若是想带夫人去更远一些的地方游山玩水,便也去得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所以在太平日子里,如若顾斋有兵符在手,他就只能待在这上京城附近是吗,不然的话就是别有居心的反叛之臣吗?
原以为顾斋深受川国皇帝的信任,原来也不过如此,他有些心疼,没来由的端起了桌上的银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顾斋没来的及去拦,又不好在皇帝面前训斥,便将那银酒壶夺了去,放在了他的另一侧,褚楚若想再喝便一定要经过他才能得手。
"微臣不日便将那兵符……"
"皇舅,长宁是我的夫婿,更是您的侄婿,还是川国多年的战神将军,您难道还不信任他,如果说谁最有忠国之心,第一个绝对是他。"言尽于此,再多说便带有胁迫的意味了。
皇帝也不糊涂,他的确想收归兵权,顾斋的忠心他是明白的,这些年稳固国土,令敌人不敢轻易来犯,甚至在夺去陵地上都是顾斋立下的汗马功劳,可那兵符日日放在顾斋手中,他始终提心吊胆,涉及江山皇位他只信得过他自己。
他这侄儿被他皇姐养的太好,不懂这些朝堂之事,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顾斋现在是他的夫婿,他强制收了顾斋的兵权,他又怎么会愿意,说不定他那皇姐还会护着这宝贝儿子,一并过来跟他抱怨不是。
罢了,这兵符暂且还是放在顾斋手里,等哪日他犯了错找借口将兵符收回来就是,一不伤自家人和气;二能达到他的目的。
"朕当然信任战神将军的忠国之心,有战神将军保管着兵符,朕放心,川陵之战时,何人能像战神一样在北方那干旱少雨的地方同敌将死磕五年,断然是没有。"皇帝道。
翁燕涿的眼眸中有一丝诧异,然后一闪而逝。
哼,今日本想撺掇圣上将顾斋手中的兵符收回,顾斋那般忠君之人定然是皇帝说什么他便做什么,哪知这褚楚也会跟着来赴宴,三言两语就说得皇帝转圜了心意,今日时断不能成事了。
不过他也不怕,任哪一位君主都不可能让兵权旁落于人,今日未能收回兵权,来日可说不准了,伴君如伴虎,他给皇帝做了这么多年的兵部尚书,能在这个位置上立住脚,皇帝的心思怎能猜不明白,皇帝是等着那小子犯下过错,再借机让他把兵符交出来顶罪的。
不怕顾斋不犯错,皇帝想要他犯错,谁都逃不脱。
褚楚险些惊出了一声冷汗来,刚刚顾斋差点就答应了皇上,将那兵符交出去,幸好他反应快,安抚了川国皇帝、保住了兵符,他可是过不久就要盗取这兵符的,若是被皇帝收了回去,在这深宫大内让他如何得手。
他又自顾的吃起吃食来,仿佛从来都是乖乖巧巧,刚刚那锋芒毕露的褚楚从未存在。
顾斋有些疑惑的望着身边吃美食吃得正欢的"小东西",他刚刚为何要帮我,兵符而已他不在乎,但是褚楚好像很不想他将兵符交出去,是因为担心他没来兵符在手,没有了倚仗吗?
吃罢饮罢,褚楚不想乘来时的车辇回府,提议一同走回将军府。
于是顾斋从宫人处接了一盏手提的灯笼,陪着褚楚一起消食。
纸笼中一方红烛幽幽的燃着,褚楚轻轻的脚步声入了他的耳中,谁都没有搭理谁,就并肩走着。
长长的宫道漆黑安静,两人走得近了,顾斋伸手搂过褚楚的腰来。
"顾长宁,别动手动脚的,这还是在宫中。"
"是在宫中又如何,你我正经婚配还怕他们看了不成~"顾斋心情大好,虽然他看不见褚楚的脸,想也知道他正害羞着。
他压低了声音道:"你今日帮我保住兵符是不是担心我?"
不等褚楚回答又道:"我知道的,你是怕我把兵符交出去了,会失了保障。"
褚楚从他怀里逃开,"别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举好你的灯,我是为了我自己。"
若是你把兵符交出去了,他还怎么偷盗兵符,他自己也是做将军的当然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有了这东西,就意味着有了指挥一国之军的号令,军令大过天,战场上素来是只认兵符不认人的。
本来这兵符是制成两半的,他的鸣佩便是如此,一半留给国军一半交给统帅,想要调动军队必须合符验证,上次南下抵御南蛮,向来顾斋还未将兵符的另一半上交上去,所以皇帝才急于从他手中收回兵符,甚至想收回全部的兵符,以防顾斋别有居心。[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