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更不用讲,上辈子的亲副将,必是言听计从。
二人朝着褚楚一揖,双双翻身上马疾驰而去,他俩都心知肚明此事不是一时之功,不像柴涟建一处粥棚支一口米锅那样简单,唯有不耽搁才能早一点完成任务返回。
纵使是都城金雀,流民的数量也不容小觑,甚至,有太多的流民以为到了皇城之下便能获得救济,都从各城各地往金雀而来,以褚楚所在的那座皇宫为中心,越靠近皇宫流民越多。
流民们奔涌而来,他们一直祈盼天子的救济,如今改了朝换了代,便是祈求新王的救济,没什么不同的,就是不知这新王是不是还似旧王一般的最后无能为力,那他们就真的没有盼头了。
好在粥棚支起、大锅架起,像是要施粥,似乎这位新王听到了他们的祈求。
褚楚脱了自己的外裳,把衣袖卷起,执一只大勺,哐哐哐的敲击铁锅,敲击声不绝于耳,人群间的sao乱也止了下来。
他扯着嗓子呼喊:"我知道大伙都很久没有进粮进水了,今日我在此施粥济民也是为了让大家能够填填肚子,不至于去啃树皮食草根,粮食不多,我保证一定会继续筹措,如果你们都想喝到粥便不要抢、也不要嫌粥少,能匀尽量匀一些给身边那些没有分到的人,如此以后还会有,但若大家互相夺食、毫不相让,这粥就仅此一锅,分完我立马让人把粥棚拆了,大家考虑清楚,按我说的来做。"
褚楚太知道流于街头、朝不保夕是什么滋味了,或许流民们会不顾一切只想吃到现下的这一口,但抛出"长期施粥"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不会拒绝的条件,若他们一味争抢,那吃过这一顿就不会再有下一顿了,下一顿他们又该去哪里找寻呢?
就像他小的时候流落到夏记门前得了鸣笙哥哥两块梅饼,听得他一句"明日你再来。"便会毫不犹豫的第二天准时等在他家铺子前。
人群熙熙攘攘,最后在柴涟的指挥下排成竖列,虽然每个人都只有半勺粥,好歹也分完了大多数,剩下的人便靠着那些分得者两两匀粥,也吃到了一口。
纵使这次分粥危机已经解决,但褚楚仍然忧心忡忡,他道:"今日夸下海口,若来日没法子解决粮食的问题,流民们非要暴/乱不可。"
柴涟也点头,若流民暴/乱,褚楚失去威信是次要的,就怕自身也会有危险,是以他也是心急如焚。
褚楚返回王宫,寻来梅苏、鹭箬、陆北淮、陆南涔一同商议,都觉得此事难办,难的是陵地已无粮,就算现在想要种粮,也无水。
六人围坐在一张圆桌上,各个哭丧着一张脸,为过几日的施粥而苦恼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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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岚这是第二次与宋黎同行,而此时宋黎心中横着一个根刺,他不知道当日山中围猎诱使母虎猎是否真的被谢岚发现了端倪,若他真的发现了,因着他和顾斋、褚楚的关系,又不能直接杀他灭口。
一路上,宋黎暗自瞟了谢岚很多次,嗯,很多很多次,瞟到谢岚脸都发了红。
"那个……难道,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谢岚终于忍不住了,好奇的问他。
宋黎把头扭了回去,也不答他。
谢岚在心里"嘁"了一声,暗道还是那样一个人!
"夫人让我们找水源这事耽搁不得,百姓都等着水救急,将军带来的那些种子也得找水源地种下去。"谢岚看过一处干枯的泉眼后道。
"我对陵地不慎熟悉,还需要小宋你为我领路。"谢岚凑过脸去到宋黎跟前,"你看你就别不说话了,咱们好歹也算是两次的同僚了,你我也要交流一下吧。"
知他这人不爱说话,谢岚还是没话找话,"围猎那日……"
宋黎听到前四个字就心里头一激灵,把耳朵一竖。
"围猎那日,不知为何把你弄丢了,是我的错,我都说让你在那里挑着,结果再回来,便不见你人影了,为此我还去寻过你,不过我想你箭术不错,应当不会被野兽吃了去。"谢岚从兜中摸出一枚干果,抛给宋黎,"你渴是不渴,我带了果子。"
"夫人山中遇险之事,是我将你带离开他二人,连累了你受了一通责怪,若非如此你也不用那么早就回陵……总之,我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如今有机会再见到你,我答应,以后你贩来上京的马草,有多少算多少,我全包了,你看如何?"谢岚冲他道。
"你不必如此过意不去……本没打算在上京城久留。"宋黎端详了一下手中的果子,终于回话,他想,谢岚既会对他过意不去,应该是没有对他起疑心,就算起了疑心,也没有证据,他有何好惧!
他伸手向山岩顶端攀去,想要去瞧岩顶上有没有未干涸的泉眼或者细弱的水流,那岩因为风干,已经有开裂的斑驳痕迹,大约是没水了,但他不死心,仍然附耳上去,仔细辨听,摒弃了一切杂念,他捕捉到了"滴答、滴答"微弱的声音。
谢岚三下五除二的也攀上来,学着他的样子也附耳去听,却什么也没听到,眼神空洞且茫然,只呆愣愣的问他,"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