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已经来不及,王秋月索性不动。狗还在不停的吠,一声比一声催命,她的心脏快滑出喉咙。
干啥啥不行,送人头第一名!她后悔得无以复加。
忽然,一只手覆上她的颈动脉。
被触碰的一刹那,王秋月脑子里的弦绷断,她失声尖叫:“啊啊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她只顾着叫,完全没听见身后的人说了什么。
直到她一嗓子吼完,才有话语见缝插针钻进耳朵:“瞎嚷啥?傻姑娘,我问你摔着了没!”
声音很苍老。
王秋月战战兢兢地回头,看见一个老太婆。
老太婆穿着睡衣,眼圈很重,面黄肌瘦的。她的颧骨处,长着一颗大黑痣,给原本还算慈祥的面孔,平添了几分倨傲。
王秋月抹掉眼角的泪,怔愣道:“你、你是谁?”
老太婆正待说话,狗叫再度触发,她眉心一皱:“多多,不许叫了!再叫我弄死你!”
801内隐约传来狗儿委屈巴巴的呜咽,像受训的小孩。
多多,正是许卓和叶枚饲养的狗的名字。王秋月曾在小区花园里听过叶枚唤它。
老太婆能使唤801家的狗,意味着……王秋月转动脖子往上看。
楼梯间的出口正对802,右边的视线死角是801。
她分明看见,802的房门打开,说明老太婆是从对门出来的,但她却很轻易地让邻居家的狗听话。
老太婆的视线转回来,见王秋月呆若木鸡的样子,解释道:“那是我家的狗,经常发疯,你别见怪。”
王秋月心有余悸:“我听到狗叫,吓死了,不小心踩滑摔倒。”
老太婆赶忙把她扶起来,连声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了。因为我们家……你也知道,出了些事情,我心力交瘁,没顾得上那条蠢狗。我对狗毛过敏,无法把它接来同住,就把它留在了801。”
王秋月终于捋清逻辑,愕然道:“所以你是许卓的母亲?你就住在对门?”
她对许卓母亲对办案警察哭闹的事还记忆犹新。
“嗯,801、802都是我买的,801还是我专门给儿子准备的婚房……没想到孙子没抱上,儿子倒先去了。”提及伤心事,她浑浊的眼眸里包着泪。
“……请节哀。”王秋月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位心碎的母亲。
她也经历过亲人离世之痛,知道滋味有多难受,无奈她很难同情许卓,毕竟她跟凶手一样,盼着他死。
许妈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拭泪,垂眸望向王秋月裤子上的血渍,脸色大变:“哎呀!摔出血了!赶紧的,我给你涂药!”
王秋月本想拒绝,可她确实腿疼走不动路,只能在许妈妈的搀扶下,来到802。
许爸爸睡眼惺忪地走出来,见王秋月腿部受伤,赶紧去找消毒药水。
“可能会有点疼,你稍微忍忍。”许妈妈用棉签蘸碘伏,轻轻涂抹至王秋月的膝盖破口处。还好隔了层布料,细菌没进到皮肤组织,不然还得去医院打破伤风。
王秋月尽量不去看,咬牙忍住不吭声。
许妈妈瞅瞅挂钟,再瞅瞅王秋月,疑惑地问:“话说回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走楼梯呢?”
一般人如果上夜班回来,肯定会选择电梯,而今晚电梯运行正常,不存在非得走楼梯的状况。
王秋月只好摊牌:“其实我是701的住户,我本来已经睡了,突然听到楼上有抓挠地板的声音,觉得很奇怪,就上来看看。”
“肯定是多多在挠地板!”许妈妈不假思索道,“我儿子死了,儿媳失踪,那屋根本没人。”
随即她吸了吸鼻子,脊背像拐棍一样佝着:“真的很抱歉,影响到你休息。我白天太累了,所以也没管……”
“没事的,只要弄清缘由就行。”老人家通情达理,王秋月也无意为难别人。
“幸亏阿姨出来了,不然我不知道要在楼道里坐多久。”
许妈妈眸底一片Yin鸷:“多多半夜突然叫唤,我以为儿媳回来了,这才追出来的。我想亲口质问她,她怎么那么狠心?我儿子对她多好,许家对她多好,她反过来倒打一耙,没脸没皮的白眼狼!”
不加掩饰的厌恶,令王秋月心惊胆战。她不愿火上浇油,但还是忍不住问:“阿姨,您怎么就确定是儿媳动的手呢?她不也失踪了吗?”
许妈妈怒气冲冲:“她早就包藏祸心,做的事没一样是我满意的!当初就不该同意许卓娶她!这件事不是她干的还可能是谁?我儿子从不跟外人结怨,他脾气什么样我最清楚!”
又一桩难以调和的婆媳关系。没有真凭实据,光动嘴皮子发泄怒火,是不能把凶手绳之以法的。
叶枚只是失踪了,不一定为潜逃,她也许也遭遇不测。
当然,她失踪的时间点过于蹊跷,很容易招来怀疑。
简单消毒上药后,王秋月不便再多叨扰,告辞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