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到了一个细枝末节:“你怎么知道许卓养了条萨摩耶?”
光听狗叫是无法断定品种的。
王秋月脱口而出:“当然知道啦,我去过他家,也见过叶枚在楼下花园遛狗。”
警察笔锋停下,直视她:“你去过他家?”
去过801的话,知道他家哪个位置有什么物件就很正常,不见得是听出来的。口口声声说和801不熟的女人……
王秋月瞳孔一缩,连忙解释:“去过两次。他们吵到我了,我去交涉过。”
“交涉结果呢?是不是不成功?”
“嗯……”
“所以你对许卓很有怨气?”
王秋月险些被绕进去:“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怨气!半夜被吵醒,任谁都会生气的!”她绝不会主动招认,她每天都盼着楼上的人死。
“别激动,你说的我都能理解。”警察抬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她冷静:“只是讨厌,还没到取人性命的地步。”
王秋月别扭地搓手指,说起话来不像先前那么有兴致:“谈不上多讨厌,我们本就不熟。警察同志,你不要误会,我之所以想知道许卓的死亡时间,是因为我从周三晚上开始,就没听到他家里有声音。我想,许卓可能是周三出的事。”
“好的。”警察把这条线索记下,“我了解得差不多了,谢谢你的配合。”
王秋月巴不得他快走,赶忙送客。
谁知她刚把门打开,就听到八楼撕心裂肺的哭喊——
“说了多少次,叶枚就是凶手,你们还调查什么!贱女人,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你们快把她枪毙!老婆子我啥都不要,只要她的命!给多少钱都行!”
☆、又来
尖锐而凄厉的声音在楼梯里回荡,搞不好整栋楼的人都能听见。
王秋月很快识别出她的身份:许卓的母亲,也就是叶枚的婆婆。
此刻,婆婆认定儿媳就是凶手,对她恨之入骨。
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然让人同情,可她尖酸刻薄的态度,和撒泼没什么两样。
气氛有点尴尬。
警察戴好帽子,宽慰王秋月:“不用慌,我们会处理。”
王秋月默默点了点头,合上防盗门。
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慌呢?人命关天呢。
有了婆婆的指证,警方接下来的调查重点将集中在叶枚身上。
忽然间,王秋月的脑海中浮现出叶枚孩子气的脸,以及跟娃娃脸很不搭衬的暗沉眼眸。她眼中世界的色泽,也许更为深邃和灰暗。
王秋月想不通:就叶枚瘦瘦小小的身量,真能用刀杀死魁梧壮实的许卓吗?许卓又不是白痴,被人刺中不会喊不会逃啊?
案子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难题就交给警方吧,自己不过是平头老百姓,大门关上就能跟外界隔离,不用Cao心别人的事。
想到这儿,王秋月的心情放松下来,哼着歌打开外卖软件。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哼的是《夜光森林》。歌词早已烂熟于心。
在和701的住户聊完后,警察更觉得该案不简单。虽然逻辑上有些荒谬,但“声音”为分析案情提供了新的角度。
他把记录本放进身前的衣兜里,深深吸了口烟,抬眸瞄向701的门牌,微微皱眉。
而后,他走进安全通道,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楼,协同队友平复丧家亲属的情绪。
快递小哥送了一大包美味过来。
“谢谢。”王秋月肚子饿得咕咕叫。
小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听说楼里有人死了?”
王秋月本想呛一句“楼里每年都会有人死”,最终作罢,默然指了下楼上。
小哥闻言点亮手机,走上台阶,鬼鬼祟祟地窥探。
婆婆已被安抚下来,没有再听到她的哭喊。
晚饭吃得很爽。王秋月将垃圾放入塑料袋,打结堆在门边。
她提起喷壶到阳台上浇花,时不时去看屋顶开裂脱屑的漏水点。
还没到夏天,她就提前感到忧虑:哪怕801没人住,下暴雨后估计还是会漏水,死亡无法解决水管的渗漏。抽空找工人重新粉刷防水涂料吧。
周末来临,王秋月提着水果和保健品,来到疗养院看望父亲。
其实她一点都不想来疗养院。每次和父亲见面,她总能找出他更加苍老衰弱的证据。
父亲正在一点点的变得陌生,陌生到再也不是为她遮风挡雨、保驾护航的“大山”,样子虽不尖锐,但却能刺痛心脏。
他的语言方式变得低龄化,很像不懂规矩的孩子,时时刻刻被护士小姐约束,“这不能干那不能干”。
见到女儿的时候,他总会问一个问题:“你妈身体还好吗?”
他以为老伴还活着。
王秋月绞尽脑汁,想找到一个搪塞父亲的借口。父亲倒是被她哄过去了,可她被勾起了伤心事,隐忍住眼泪。
她转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