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瓜,西红柿,生菜,尽是些不炒成碳就能吃的蔬菜。
看不见的地方,手推推车的白芨跟在身后,着魔般,半夏拿过的菜,她一个不放过,全放进自己的推车。
像是只失去空气的鱼,它以为自己只要有水便能活下去,可没了空气,水成了它的墓地。
白芨亲眼看着半夏搬回对门,宛若瘾/君子,该休息的时间,躺在客厅沙发上,好似这样离半夏能进几步。
等天亮,坐在门口听半夏开门关门的动静。
她好像,和半夏一样病了。
毫不知情的半夏依旧在挑选自己需要的日用品,白芨过年用的对联福字她在离开前备齐了,不同的房间布局,她只想买同白芨屋子一样数量的对联福字。
最后一点的不舍吧。
白芨看不见的地方,她可以随意布置,让她以为自己真的后悔了便好。
身为白芨的拖累,半夏很有自知之明,在白芨还未离不开她之前,先撤离。
她做不到白芨的冷静理智,任性作妖更符合她的性格。如哥哥说的,一时可以忍受,久了呢?
四目相对却相顾无言,触手可及亦相隔山海。
突然回头的半夏终与白芨两两相望依旧沉默,推动手中的车子,在空间不大的货架之间错身而过,褐色的眼睛里,再倒影不出对方的身影。
该去舅妈家了,心情低落也好,连带舅妈一起不值得。
眼泪在白芨看不见的地方,砸在白色的瓷砖上。
“你们像不像虐文女主?本来走的甜文路线,却被不知名的写手影响,一个二个自卑又自负,觉得自己是对方的累赘,又自信地认为所做皆为她好?”
舅妈一手一把菜刀,将菜板剁得嘭嘭作响,对两个小姑娘,她是没什么心可Cao碎,二十多的人,道理都懂,绕不过来弯,上手打也没用。
“罚站呢?过来帮忙。”面团推到半夏面前,擀面杖递到她面前,“今天不动手的,没饭吃。”
面对舅妈,半夏是毫无插嘴的余地,一个刚失恋的人,她也不会放过,怜悯更是没有,怜香惜玉的是那些十岁以下的,半夏一个二十五岁的,舅妈多说两句都觉得浪费口水。
老实干活的半夏不死心,她来舅舅家两天,舅妈只在第一天问了一句,然后干自己的活,对半夏的自怨自艾嫌弃无比,“你真不生气?”
酝酿出来的悲伤的情绪,在舅妈面前,不堪一击。
一擀面杖子送上,在半夏手背上留下一道红印,“赶紧学包饺子,回头包给小白吃,费嘴!”
……
“哦。”
稳下心,踏实干活,大年三十的晚上,没饭吃饿肚子,也是个特殊的经历,当然,半夏并不想经历。
半个小时过去,半夏还在厨房一手面粉,不是她质疑舅妈的厨艺,今天的饺子数多了太多,四个人的饺子,包出了六人份。
撅嘴,委屈,一擀面杖。
“舅妈,饺子包多了,吃不完。”
再一擀面杖,舅妈头都不用抬,准确无误打在半夏手背上,“你会做饭吗?多少我清楚,够你吃的就行了。”
一大盆饺子馅,舅妈嫌机子压出来的馅不香,从早上四点起床,案板下垫毛巾,剁了一上午,其间半夏醒来帮忙洗菜剁菜,指甲已经被菜流出的汁染上绿油油的颜色。
美甲都没这效果,继续低头包饺子,舅妈的擀面杖少挨几下,有助于大脑发育。
包好的饺子整齐码在冰箱的抽屉里,主要是太多,又不敢叠起来,冰箱冷冻室的三个抽屉全部用来放饺子依旧不够,最后案板上又排上一整层。
半夏敢发誓,数量绝对不对。
包到最后,半夏的手是微微颤抖的,想问又不敢问。
“你爸要来,多包些让他带回去,他又不会做饭,再如何也对你有生恩,不能对他不闻不问。”
加快跳动的心脏一瞬间停止,继而缓缓恢复平缓,正常跳动速度。
“嗯,我去冻一盘。”
她以为,舅妈叫了白白。
白沉都来了,白芨却一个人待在那个屋里,有点怨恨自己,晚几天说分开又不是不行。
避开半夏的视线,舅妈装作担心,嘴角的弧度却微微上扬,“也不清楚小白怎么样,外头张灯结彩,阖家欢聚,她是只有一个人吧?”
不止半夏想到了白芨,舅妈的行为也不能说不是故意为之。
低下头,半夏像个犯错的小孩,手指交错,纠结在一起,“我去帮舅舅打扫卫生。”
看似忙上忙下,实则耳朵留在厨房的舅舅和夏瞭互看一眼,默契挑眉。
桌子干净到可以印出人影,舅舅还在拿着抹布擦,额头几滴汗摇摇欲坠。“人再多一个就好了,上下跑一天也没打扫完。”
半夏两步上前,换下舅舅手中的抹布,立在原地不知如何继续擦——桌上一片水光,桌下积水一滩。
桌子是不用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