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看着就像一叶小舟,漂得越来越远的身影,苦涩地抓住了胸口。
明明痛的不是这,为什么就那么难受?
谢子峻的每一遍疏离与痛骂都是肚上的痛的千倍万倍,他面上笑着,内芯却被蚁虫啃咬撕扯。
“师傅”一词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一旦提及,便会切断他的颈喉。
余清吃力地站起来,笑着把未说完的话补完:“当年师傅于乱雪中将我拾回,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
只可惜……
余清深吸一口气,又重振旗鼓,大步追去。
最后一次了,决不能就这样结束。
“那么——问题来了。”凉云盛双手叉腰,抬头望苍天,“我们该怎么从这破地方出去?”
谈情说爱是妙不可言,但场合若不是寸草不生,Yin冷chaoshi的崖底,就更好了。
“我带你飞上去。”易墨还是坐在地上,用手拉了拉凉云盛的衣摆。
“你以为你是鸟啊,也不看看自己那丑不拉几的样子。”凉云盛索性坐了下来,指了指易墨的伤口。
灵ye真是玉露琼浆,他再随意包扎一下,伤口就在缓慢地愈合了。可易墨的情况却不容乐观,凉云盛虽然把他的伤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一堆草药,但不小心拉扯的时候还是会裂开,汩汩地冒血,看得凉云盛心惊胆战。
“没事。”易墨特意活动了一下以证明自己不是半死不残,看见凉云盛一副担心的样子急不可耐地傻笑起来。
凉云盛恨不得自插双目,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嗔骂道:“得,别笑,丑得我心肝儿颤。”
易墨听后也不恼,反而低低地笑出声来。
那笑声是满足的,快乐的。似是至善至美的泉水。弄得凉云盛老脸一红,连忙推一把易墨,怕把易墨伤口弄开,又换做拍,又觉不妥,讪讪地收回去,小声地骂道:“说你丑你还高兴了。”
易墨不回答,只是笑得更开心了。
其实说笑,也只是微微咧开嘴,易墨的脸在成千上万个痛苦的岁月中已经化成了僵硬的岩石,不能过分撼动半分了,但易墨却竭尽全力地去笑的样子让凉云盛猛地一阵心疼。
真是个傻子。
但很快,凉云盛的心疼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你是我老婆。”
老婆?!!!嗯????
凉云盛惊奇万分地准备挥一拳在易墨脸上,看了看易墨傻不拉叽的样子,哼哼几声又别扭地转过头不说话了。
看在你是我老婆的分上不和你计较!
“我喜欢你。”
凉云盛不为所动。
“我喜欢你。”
……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凉云盛怒瞪一眼易墨,让他嘁声,但这脸上余红未散,这一瞪明显没什么威慑力,还颇有些羞恼的成分在里面,于是某人就又恬不知耻地重复了一道:“我喜欢你。”
字字清晰,字字连心。
凉云盛满脸不耐烦:“傻子!说出来就不真了。”却瞧见易墨一双眼闪亮亮地盯着他,不禁咽了口口水,像安抚饿犬一样撸了把易墨的头发,草草了事地嘟囔了一句,“得得得,我也喜欢你。”随后就整个人挪着屁股转过身去,不吭声了。
易墨不知道怎样去形容这种满足感,就像整个胸膛塞了慢慢一箩筐甜蜜的气息,涨着想抒发出来,却又不舍得开口。他于是欠身从后面抱住了凉云盛的腰。
杨柳树一般,单薄得禁,但当怀抱住的时候,却又很充实地填满了手臂,缓缓散发的温度让人知道自己所在手中的,是一个如此鲜活又美好的事物。
这样就好,不用特地献媚,不用委屈自己。如此鲜明,如此美丽。
凉云盛感受着倚在自己身后的人,不重,有点轻飘飘的,手臂很有力,呼出来的气息是温热的,他不可抑制地笑了笑。
这样也好,有一个人对自己好,结束漂泊的生活。
崖底晚间的风是清凉的,带着一股特有的甜味。整个空旷的低谷,来来去去的,都是他们的气息。天很高,人很静,时间很慢。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一开写的时候最萌的就是余清这一对啦,余清的设定最戳我心!
☆、那人
夜晚来临的时候整个崖谷黑成一片,但当月亮越过陡峭的崖顶,光滑的岩壁便笼了一层淡淡的光,仿若水波粼粼。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卷着夜晚的凉意刮过拐角的岩石,不平的棱角的声音。不算难听,是一种能让人躁动的心沉寂下来的声音。
凉云盛把头枕在易墨的腿上,昏昏欲睡地打着哈欠,又觉得冷飕飕的,哆嗦了一下。
易墨想把自己的外裳披在他的身上,可左顾右盼也没找着自己那件锈有紫色暗纹的黑外裳,估摸着就算找着了也是破破烂烂不能御寒了便就此作罢,偏了偏身子,尽量挡住一半四处乱窜的风。
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