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哭了一阵,心内悲
苦,又十分饥渴,实是疲倦已
极,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此时李玉兰熟睡的脸庞上留下几道泪痕,衣襟早已
被泪水打湿,但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想是她梦见了和爹娘在一起,心中愉悦无
比。人席地而睡,好在正当盛夏,
倒也不觉得太过寒冷
玉兰再次醒来时天已放亮,情知此地以不宜久留,寻思那两个恶人也该当离
去了,便向秘室外爬去。待触及那扇小门时,玉兰使尽吃奶的力气去推,小门一
点一点地被打开,少顷,随着
一声巨响,书架倒在地上,小门终于被推开,玉兰心头一喜。出得洞来,正
是清明时分,隐约可见屋内四处狼藉。玉兰哪还顾得上这许多?疾步便向外走。
才出得门来,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
来。借着晨光一看,只见满院子尽是死尸。李玉兰直吓得话也说不出来,明
明心中害怕到极点,但双眼直瞪着那些尸首,竟不知闭上。过了一会李玉兰才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了一会壮
了壮胆子,颤巍巍地向尸首走去。上到近前,她先憋足一口气,然后蹲下将
眼前的尸首翻了个身,却是黎安。再细细一看,见黎府的家人竟全都死在这里,
心内悲痛已极。平日间这些家丁和
丫鬟都对玉兰甚好,现今见他们俱都惨遭不幸,玉兰大感悲戚。
玉兰乍看见艾草娣的尸首,骇然失色。原来艾草娣已被二人活活肏死,只见
母亲赤条条的躺在地上,粉腿张开,下体秽渍斑斑,阴道红肿,肛门爆裂,脸如
金纸,双目紧闭,已是香消玉
殒,玉兰爬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心如刀割。
玉兰哭了一会后便去找爹爹的尸体,待往李贵的停身处看去时又是「啊」的
一声惊叫,似是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直吓得脸色煞白,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原来李贵的尸体,他的人头已被齐飞龙二人斩下带走,只剩下一具无头躯体。
此情此景纵是让胆大之人在白天观之亦不免心惊胆战,更何况这一个在晨幕中的
少女。玉兰呆一会又放声大
哭起来,哭的是泪如泉涌,天昏地暗。
玉兰哭了很久,讨道:现在自己已家破人亡,无论如何也不能叫爹娘如此暴
尸荒野,又怕「泰山双鹰」杀个回马枪,自己也难活命,只有强行忍耐,泪水如
同瀑布一般狂涌而出,为了不
发出声响,银牙狠狠地咬着嘴唇,双肩一耸一耸的,伤心到了极点,一时间
倒忘了害怕,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上前把尸首一一拖将过来,然后架起木柴。不
一刻火势即起,九具尸首连同李家
的庄园登时淹没在火海中。望着熊熊大火,玉兰心如刀割,椎心泣血。恍忽
间直觉得这是一场噩梦,委实不愿相信眼前残酷的事实
一轮皓月,挂在天边,仲秋八月的夜风,本来也就够凉的了,衣裳单薄一点
儿,便使人有秋冷难禁之感。
一个少女从客店走出来,街上一片寂静,灯火俱灭,只剩下满地银光。她把
衣襟拉紧一点儿,然后背负着双手,慢慢的走到街上。除了身后拖着一条影子,
便没有什幺陪着她了。然而正
因有那幺一个影子,使人更觉得这秋夜的确是太过孤寂了,尤其是浪迹天涯
的孤女,倍感孤单凄独。
入夜的天空,总是一色的玄黑。惨淡的月光把那孤独的影子拉曳得好长,好
长,世界好宽,唯留下一个孤女,在进行心与心的对白。眼前的道路干干净净,
纵然白昼里有无数的脚步在这
儿熙熙攘攘,被这冷冽的风吹过,一切就显得洁白透彻。生命是否也能像这
样,经过一阵的风吹雨打,千种风流万种情也只在这一瞬间,幻灭。她抬起头,
凝视着那一轮皓魄,眼光忽然变得
惆怅空虚,脚步也不知不觉停止移动。
她身上的衣服已有点儿旧,但绝对是上好的丝料,那对斜飞入鬓的柳眉,朗
澈的眼睛,以及俊俏的鼻子,组合起来不但艳美,而且还有一股英气,足以令人
忘掉她的衣服破旧而另眼相看
。
千古以来,八月夜晚的月亮,总是特别清朗皎洁,也总是最教人勾起各自的
情怀,悲欢离合,即是人海中渺不足道的涟访,在那一刹那时间,局中人都是非
常深挚和真实地感受着。
她轻轻叹息一声,一种说不出的闲愁滋味,在她的心头荡漾撩绕。不是乡愁,
也不是情愁,却是那种落寂的闲愁,和悲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