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都不曾睁开。庚泽心中更气,便拂袖而去。
他转过身时,谢溦才睁开双眼望着他的背影,目中没有丝毫温度。
裴瑍来到天同宫,往日里敲门都不会有人应,于是他直接推开门,看到满地的落叶,叹了一声,然后便去主殿找益算星君。
他正欲敲一敲主殿的门意思意思,门却自己开了。
面前的少年眉眼同淳于意至少有七分相似,剩下三分则尽是与他父亲一般的冰冷,还有些不耐烦。
裴瑍迟疑了一瞬,道:“裴意?”
而裴意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裴瑍,最后从他头上的冠冕和衣袖间暗藏的龙纹确认了他的身份:“苍霖帝君?”
见裴瑍点了点头,裴意退了一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殿内被惊醒的益算星君懒声问道:“大清早的,你这又是同谁生气?”
见裴意一声不吭地坐在桌旁,连他也不理,益算星君便无奈地穿好衣衫,前去打开了门。
门口的裴瑍正因裴意这毫无缘故的敌意而不解,益算星君见是他,便请他进来:“稀客呀,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瑍看到裴意背对着他们,道:“回来许久了,一直没来探望你。”
不知为何,裴意听到这句话之后更生气了,直接起身走出了门外。益算星君看他这样,蹙起了眉:“阿意!”
他头也不回,益算星君头痛地道:“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裴瑍道:“还是得多谢你照顾他到这么大,毕竟是钟山的人,却只能托付给你。”
益算星君托着自己的下巴,疲惫地道:“当年天君将这孩子交给我,更何况当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又去人界了,我岂有不管的道理?”
裴瑍满面春意,益算星君便看着他笑道:“看你这样,是又同你家谢哥哥再续前缘了?”
见裴瑍点了点头,益算星君又道:“真是没想到,那种要求,天君竟然真的应了你。”
那是当时天君被他逼的,若是天君不让谢溦飞升,他怕是真的要跑去同旱神拼命。他打不过旱神,只会死在旱神手里,天君才答应了他。后来天君才将旱神的打算告诉了他,他听了之后,才放弃了同旱神拼出个你死我活的念头。
“天君一向心软,我终究是他的晚辈,多求几次,他便答应了我。”
裴瑍看着益算星君的面色,道:“倒是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如今看他困成这样,他能感受到益算星君当年一身强盛的灵力已经散了一大半,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缘由。
却只听益算星君打了个哈欠,道:“说来话长,长话不想说。你人也见了,好梦也扰了,总不能还挡着我哄小孩睡回笼觉吧?”
裴瑍看他着实很困,便道:“那我告辞了。”
说要哄裴意,他却一点去找裴意的意思都没有,而是向着床榻的方向走去:“慢走不送。”
裴瑍回到钟山时,看到谢溦坐在廊下睡觉,穿堂风吹过,夹着冰雪的冷意。于是裴瑍便上前抱起他:“怎么睡在这里?”
谢溦睁开双眼,道:“又不是凡人,还怕我会着凉?”
话是这样没错,裴瑍想了一瞬,便抱着他同他一起坐在廊下。谢溦把头靠在他颈间,呼吸平和。
裴瑍轻声问道:“你在人界碰到谁了?”
只见谢溦表情茫然,低声对着裴瑍道:“我忘了,我追到一间宅子之后,便被人打晕了,再醒来便看到你了。”
裴瑍眼中露出些冷意,不知是什么人,先是伤了稻荷,又打晕了谢溦。
但是谢溦为什么没有受伤,只是睡了一天?
裴瑍道:“不若我知会翊圣真君一声,让他派人去那个地方查查?”
却见谢溦摇了摇头,道:“我醒来时,那座宅子都不见了,想必那人已经不知逃往何处去了,何必混淆真君查明真相。”又怕裴瑍多心,“当下还是尽快治好师姐比较重要,你有什么办法吗?”
裴瑍便道:“改日我将钟山的好药都拿出来,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给碧霞宫送过去。”
谢溦握住他的手,道:“元君待我其实很严格,只可惜我自己不争气,连元君一分功力都没学到。师姐总是不耐其烦地给我开小灶,偶尔出公务的时候还带着我偷偷溜下去玩。”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微微一笑。若不是稻荷和碧霞元君待他好,他又轻轻松松地做了十几年神仙,见惯了生死,不然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平和。若是之前的他,早就在找回记忆的那一刻,去同庚泽闹个天翻地覆了。
裴瑍静静地听,不自觉地收紧了在他腰间的手。
“师姐们都惯着我,元君嘴上严厉,心里也拿我没办法,所以我修为才那么差,被文昌宫派去做了个土地。彼时舍不得离开碧霞宫,没想到最后又舍不得离开土地庙,不想回天界。”
听他这么说,裴瑍有些不满,道:“不回天界,就不能来钟山了。”
谢溦笑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