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久安病了。
毕竟已经是秋末了,天渐寒凉,那日早晨谢久安没好好穿着衣服那样和姜孤夜胡闹,之后又被那样打击,正午时就蔫蔫地不愿动弹,到了傍晚时分就发了热,浑身烧得滚烫。
姜孤夜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整整一夜。
夜里,谢久安难受的厉害,烧得通红的脸颊上带着虚汗,一向红润的嘴唇如今也苍白干裂,微微张合着轻念姜孤夜的名字,一字一句都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似乎这样做,那个名叫“姜孤夜”的男人就可以进入他的梦里救他,而不是像现实里那样怯懦,只懂得逃避,什么也不敢说。
姜孤夜握着谢久安的手,少年的手因为高烧而发烫,是一种不正常的温度,几乎灼伤了姜孤夜的手心,他垂眸望着床上的少年,忽然间就后悔了。
他明知道谢久安身体虚弱,先前卯月来看时就说不要刺激他了,他还把人弄病,这段时间里谢久安已经消瘦了许多,他全都假装没有看见,如今再一病,等到病好说不定谢久安甚至要比刚来山庄那会还要瘦。
谢久安是他最重要的人啊,他怎么舍得这样对他?
姜孤夜忽然间就发现,他是个极其卑劣的人,他既不敢承认谢久安的身份,让谢久安在孤月山庄享受他作为少主的待遇,又不敢继续以以前的样子继续下去,继续两个人背德逆lun的感情。
他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成全自己——他成全了自己的道德枷锁,也成全让谢久安继续爱慕着他不会离开他的私心,但是所有的伤痛他都交给谢久安承担了。
到头来,谢久安想要的应得的什么都没有,只会有无尽无极的痛苦。
姜孤夜后悔了。
他不该这样对谢久安的,他已经叫寅月带着酉月和戌月去杀诸翊生了,只要诸翊生一死,他和谢久安的关系就永远没有人能够说出来了,谢久安也永远不会知道,既然这样,那其他事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可即便姜孤夜此刻想通了,谢久安也不能立即好起来,他握着谢久安彷如一折就断的细瘦手腕,心里除了懊恼后悔和心焦担忧以外再无其他,他取下谢久安额上已经变温的手帕,交予香橼去浸凉,双目赤红哑声问卯月道:“他什么时候能好一些?”
卯月已经取出了金针,准备给谢久安针灸,毕竟他如果再这样烧下去,身体肯定是会有影响的,闻言只能回答:“谢公子他身体疲弱,不能用猛药。”
谢久安没有一点武功内力,可是山庄里所有人都习得一身武艺,就连厨房烧火的到了外头也能打打,他们这样健壮的人,平日里极少有发热生病,就算真有,卯月一副药灌下去就好了,哪有像谢久安这样孱弱的人?既不能灌猛药,也不能喂医丹,只能缓缓医治。
姜孤夜闻言闭了闭眼睛,心中的后悔和痛苦愈发深。
好在谢久安在后半夜就不烧了,身体渐渐变回温热,他身上满是虚汗,姜孤夜担心他醒来后难受亲自给他擦了一遍身体,又给谢久安喂了刚放温的药,不过直至天明,谢久安还是没有醒过来。
谢久安不醒,姜孤夜自然是在床前寸步不离。他一夜未睡,只是双目微红,下巴冒了些胡茬,脸上倒是没有一丝倦容,毕竟武功到了他这个境地的人,哪怕几天几夜不睡都不会有事。
卯月见谢久安床前有姜孤夜守着,自己就收拾了医箱离开。
巳时些的时候,谢久安醒了。
他一睁眼看到自己床前有着胡茬的姜孤夜,一时都没回过神来。倒是姜孤夜看见他睁了眼,立刻俯身探上他的额头,嗓音喑哑道:“安安,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久安对于自己昏睡前姜孤夜沉默不解释的行径还在偷偷记仇呢,闻言当然是不想理姜孤夜了。可是他望着男人比平日狼狈许多的面容,知道他肯定是在自己床前照顾了许久才会这样衣冠不整,不免又心软下来,但心里也还是有着委屈,再加上身体确实虚弱不适,他一张口竟是带了哭腔:“哪里都不舒服”
约莫无人是例外的,只要在病中有个特别在乎的人关心自己,就会想要撒娇,希望那个人能抱抱自己。
而姜孤夜看到谢久安眼眶变红,瞳面泛上水光,立刻就伸手将少年轻轻抱入自己怀中,抚着他的脊背轻声道:“我再叫卯月来给你看看?”
谢久安抬手搂着姜孤夜的脖颈,他和姜孤夜好几日没有这样亲昵地抱在一起过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生病,谢久安总觉得姜孤夜变得和以前一样了,他贪恋这样的温存,哪里会舍得让姜孤夜离开他半步?闻言当然是收紧了胳膊,紧紧箍着姜孤夜不给他离开,说:“我头疼”
“我给你揉揉。”姜孤夜立即伸手揉上他的额角,如同他们最开始的那样,亲昵地在谢久安唇角吻了一下。
可是谢久安却被他的胡茬扎到了,“啊”的叫了声。
姜孤夜见状微微愣住,抬手摸上自己的下巴,摸到一手硬刺后不免也有些哑然,他应当去梳洗整理一下自己的,但姜孤夜此刻并不想离开,他想和谢久安好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