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杭被按在床上,扒了裤子打针。喻席林就在旁边看着。
等大夫给他摁上棉签,去另一间诊室了,他才开口:“让你有事找我,你以为是敷衍你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
喻席林两手相扣,拇指绕来绕去,半晌说:“葛新泽背景不简单,你……尽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这话听得宁杭有点冒火,难道是他欺负姓葛的了,现在光着屁股挨针头的还不是他自己,他还要怎么不跟他一般见识?要打左脸连右脸一块儿伸过去吗?
宁杭闷闷地“嗯”了一声,说:“喻总放心,我有分寸。”
“你别误会。我不是在教训你,这件事其实有我的责任,他对你的敌意是因为我。”喻席林说。
什么?宁杭有种拿错剧本的感觉。
“你从礼堂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落选了。但我去找了导演,和他沟通后,又推荐你加入。你是凭实力得到的这个角色,但是有些人可能不这么认为。”喻席林进一步解释道。
什么!宁杭气得直起上半身,连屁股疼也顾不上了,险些一巴掌拍在床边。
他气的是喻席林,这明明是他公报私仇之后良心过不去了,竟然把自己说的这么大义凛然。
老子可不就是凭实力得到的角色!堂堂正正!
宁杭喘了十秒钟粗气,然后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说,葛新泽以为我背后的金主是你?明明是……不对,根本没有这回事!”
气死我了!宁杭强忍着这口气趴回去,越想越觉得自己冤。
“那喻总有什么安排?”
“你只需要好好拍戏,我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事。“喻席林说。
你要真有办法,我至于现在躺这?宁杭腹诽。
保证?呵呵。
——“如果我的承诺有用,我希望把一切最好的给你……”
宁杭的讥讽的笑容停在半途,他脑中突然回响起那个信誓旦旦的声音。
对了,喻席林早就保证过,会对他永远忠诚,永远真诚。
他承诺过他不会死,然后他救了他,以自己的牺牲为代价。
但是他的承诺有效,他确实没有死。他守住了他的承诺。
宁杭在健身房遇到他时太措手不及了,尚未理清的感情和疑问悄悄在潜意识中解决着,甚至没有去询问。
“喻、喻总,”宁杭的声音有些发紧,“你晚上做噩梦吗?”
“噩梦?”喻席林皱紧了眉,他一向不喜欢过于跳跃的思维,如果宁杭是在和他开无聊的玩笑,他恐怕是维持不住好脸色了。
“嗯,那种冒险或解密类型的,非常有逻辑,而且能让人身临其境。”
“我不太记得这些。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梦见过你,甚至在见到你之前。你帮了我很多。”宁杭说。
他在思索、辨析喻席林刚才说的话,完全错过了对方难以置信中混合着惊愕的眼神。如果他的思维没有被那些噩梦困住,就会读出那种被人当做意yIn对象的震惊……
“维度缝隙,这个词你听说过吗?”
喻席林沉默一会儿,说:“你不觉得你可以试试去搞科研或者剧本创作吗?”
“……嗯?”宁杭一愣,这话好像有点耳熟。
喻席林无奈地摇摇头,低头看看手表,说:“内科的号快排到了,起来吧。”
宁杭的胃疼是装的,医生嘱咐他注意饮食和营养,开了一盒调解的药就放他回去了。
医院旁边酒店的停车场里停着喻席林的车,他亲自上阵当回程司机。
没上高速前,他落下车窗,吹着夏末的风,整个人清醒不少。
清醒之后,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
喻席林是好意,他能感觉到,但是就是觉得特别……憋屈。
他已经走出象牙塔了,没有学生身份做掩护,变得特别怕错。遇到事不忍让,会不会就是娇气、学生气足?
之前在剧组里,他看到过其他青年演员反抗,就算是最有理由最有分寸的,有时也会得到一个“不省事”或者“不懂事”的评价。
从现实功利的角度上,为了那点可笑的尊严,得罪有名的有资源的演员或者工作人员,似乎也不明智。受点伤受点气,都是小事,实实在在地把角色拿到了不比什么都强?也许一次就翻身了。这会儿资源比钱都管用。
宁杭盯着高速公路边上的路灯发愣,一直在琢磨该以什么立场来处理这些事。
影城很快到了,喻席林停车时,宁杭对他说:“谢谢,辛苦喻总了。”
喻席林有点惊讶,看他一眼,没做回答。
他们进酒店时,葛新泽正在一楼大厅和人说话,看见他们并肩进来,嘴边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他慢悠悠地走过来,假惺惺地跟喻席林打个招呼。喻席林背后是整个喻氏,他不敢跟他撕破脸,也就不敢明着得罪,对宁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