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是想贯彻自己的实验精神。没问过我们的意见,就不断的施加压力;即便
我们表示抗议,也几乎不曾被他当一回事。
现代人,称这种心态为不健康的完美主义,或乾脆以虐待狂来形容。
我猜,在召唤术士之间,凡诺的这种态度也很难受到欢迎;虽曾多次改造自
己的灵魂,还因此被一些特别有名的召唤术士给排挤;但要说他从未注意到我们
的感受,那也是不合理的。毕竟,他很重视经验与观察;本身就算缺少某些情感,
只要以相关知识来进行推测,也能知道眼前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
我猜,他想成为一个研究机器,却一直都不够像;就算再怎么改造自己,身
为人类的种种缺点,却还是时常显现出来。正因为对此感到无力,才会迁怒到我
们身上;在很多时候,我们不是一直被他否定基本价值,就是被要求去做一堆不
合理的事。
这傢伙总有忙不完的工作,不是个闲人;可无论付出多少心力,又得到多少
东西,他好像从来没真正满足过。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想,使劲咬牙;多数时,我和泠都怀疑,凡诺从来就不
晓得自己究竟想追求些什么。
更糟糕的是,凡诺在心情特别坏的时候,还会强调:「你们都是我制造出来
的,只要有那个必要,我随时都能够取你们的性命。」因此,他所定义的成熟与
成功,往往令我们作呕。
为了研究,凡诺可能会亲近明;而明就算适应力再怎么强,也不可能会喜欢
他;谢天谢地,他们不可能见面的。
虽难免将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但明的态度与作风,终究与凡诺有着决定
性的差异;同样是提出要求,她能让我们在压力最少──甚至是最受到治癒──
的情形下,达成目标。
几分钟后,我们又回到沙滩上。明不搭饭店准备的旅行车,坚持步行。在泠
的询问下,我才知道:那一本跟砖头差不多厚的书,是丝推荐的。我不敢说品味
有多好,但至少不难。
肉室里,早就摆了一堆书;凡诺留下来的极少,大部分都是我买的,用於教
育年轻一辈的触手生物。在明成为喂养者之后,藏书量又增加不少,种类也变多
了;知道自己能活更久,所以便尽情收藏;我想,丝也是担心与明缺少聊天话题
吧?
有不少新加入的书,看起来都很旧;是来自二手书店,或回收站;有些内容
实在太奇怪,所以没有再。在我关心之前,丝就曾强调过:「经济不景气,出
社一下倒了很多家。」为避免以后再也看不到,只要书况还可以,就要尽早购
入。
曾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我对此感到紧张。搞不好,明会对这些东西很反感;
毕竟看起来有点像垃圾堆,之中年份较久远的,闻起来还有点噁心。
现在,我们都晓得:就算兴趣的重叠度有限,也不至於会产生什么冲突;明
非常好相处,丝也很懂得体贴;终究,人格特质,是决定最多的。
几天前,泥对此发表意见:「丝是个色胚,光这一点,就注定她不会多让明
难以理解。」一点也没错,我想,抬高尾巴;我们都能够保证,丝的这一面,可
不是装出来的。
我原本的不安,是以两人缺少共通语言为前提;可肉体关系,当然能成为彼
此的桥樑;不至於十分依赖,但称得上是一大重点。
在卫道人士眼中,上述观念或许会被贴上「肤浅」、「原始」甚至「野蛮」
等标籤;但不管他们怎么想,我们和喂养者相处时,就是会以亲密接触来做为润
滑;效果好得很,这一点,我最清楚了。
不过,说「明就喜欢丝好色的那一面」,好像不太礼貌;这种先有性才有爱
的关系,在文明世界中,还是该被尽量遮掩;除此之外,把明说得好像缺少知性
──哪怕只有那么一点嫌疑──也是不可原谅的。
好像,只有在气氛特别好的时候,才能够对以上观念感到特别放心;努力研
究人类文化的我,也染上了一堆坏毛病。
这次旅行,明和丝带的书都不多;我想,是预料现场可能变得比想像中要忙
碌,所以先尽可能减少重量。
再添几份毛巾,也多带几罐生理食盐水。肉室已经准备完全,但为避免万一,
多一些工具总是好的。
明在放松时,会选择平时最为习惯的娱乐。前阵子,我替几台有点古老的掌
上型游乐器附上防水袋,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差点被丝埋在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