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出口许昂然就后悔了,看见陈知明显愣了一下的表情,想要说点什么挽回一下,最终还是别过脸,静静等着她的审判。
出乎意料的,她没在陈行的话题上过多纠缠,看着他红了一圈的眼底,很轻地道:“我知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承认。”
许昂然余怒未消,还是想要开口,陈知往前走了一小步,张开手臂很轻柔地拢住他,以一个完全托付的姿态靠在他怀里,直接打断了他所有思绪。
她尽可能地放轻声音:“所以少爷,你不要再自我苛责了,你没有哪里不好,也不用强迫自己成为我想象中的模样。”
“是我的过错,我让你难过了。”
他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手指紧紧攥着陈知衣服,默不作声地保持着僵立的姿势,声音艰涩:“……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我不是故意的。”
他抓住了那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核心:“你不喜欢我,不是移情别恋,而是只需要一个理想型,我个人本身对你来说没意义,这件事我接受不了。”
他像只掉入亲密关系陷阱里的幼兽,愤怒、彷徨、挣扎,最终走投无路地躲进她的怀抱。陈知感觉到滚烫的泪砸进脖子里,缓声安慰:“没有不喜欢你。”
她叹气:“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啊。”
她试图松开他去跟他对视,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只能安抚地摸了摸他后背:“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该怀疑这个,少爷。”
“即便是因为我潜意识里需要这样一个理想型,但我最初是意识不到这个的。”
“我喜欢你,然然,很早之前,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她小声重复:“喜欢你。”
许昂然箍住她腰的手臂松了又紧,小声道:“……骗人。”
看他态度松动,陈知从他怀里稍微拉开一点距离,抬起头去擦他眼泪:“你当初不理我,你都忘了?”
她说的是她高中时候跟高一届的学长交往的事,没谈多久就分了手,许昂然懵懂地看着她:“因为我……分手的?”
陈知笑一声:“是啊,谈个恋爱换我家少爷再也不理我,亏死了。”
他辩解:“……我没有不理你。”他只是不知道要怎样跟她相处,怎样才是合格的朋友的距离。
陈知眼神温和:“可你难过都写在脸上了,少爷,你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没办法不心动。”
她垂下眼睫,很轻地笑了一下:“是你教会我,什么是喜欢的。”
他那种单纯、真挚而强烈的感情击中了她,她开始有意识地观察他,像发现一只走路跌跌撞撞的小猫,用小鱼干、逗猫棒和模拟出来的同类声音引诱他,必要的时候出手打断他既定的步伐,期待他奔赴向她,又觉得他只是一时的兴趣。
再往后她遇到了程子谦,遇到了邵衍,遇到了形形色色的各路人马,有人早早放弃,也有人赶在他之前率先证明了自己的感情。
平心而论,这道证明题许昂然做得不好,但问题不在于他,而在于她是个恶劣的考官,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考核。
陈知牵着他往沙发走,亲了亲他滚烫的额头:“抱歉,昨晚我喝多了,不知道你在楼下,不然不会让你吹那么久的冷风。”
她转身要去给他倒水,被许昂然一言不发地牵住手腕,用一种直勾勾的茫然眼神紧紧盯着她——确定了她喜欢他,他好像瞬间就乖了起来——活像只怕被人抛弃的家猫。
陈知忍不住俯下身亲他,许昂然被她亲得毫无招架之力,手臂环着她,头埋在她腰腹,瓮声道:“……我冷。”
陈知矮下身子去贴他额头:“你去床上躺着休息会,我给你找药找体温计。”
他点点头,从抽屉里翻出体温枪递给她,陈知测了一下,还好只是低烧——37.6度,拿着感冒冲剂兑开后试了一下水温,将杯子递到他面前。
她顺手拿起止疼药吃了一粒,许昂然喝药的动作顿了一下,才想起来她宿醉后经常头疼:“昨晚喝了很多吗?”
“没怎么注意,”陈知看着他将药喝完,接过杯子放在茶几上,“喝的都是混酒。”
两人往房间里走,许昂然慢慢皱起眉:“……他没帮你代酒,也不拦着你?”
他昏昏沉沉跟在她身后,发表评价:“他对你不好。”
陈知不置可否,伸手去解他衣服外套,许昂然被她塞进被子里,恹恹浮出一个脑袋,蜷缩成一团看她。
一个多月没见,她好像又清减了一点,眉骨从侧面看变得明显了一点,脸上呈现出一种安静的苍白,浑身都透露出疲惫。
这是他喜欢了十几年的人。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跟她一样的人了。
许昂然从被子里伸出一条手臂去捞她,陈知掀开被子躺进去抱住他:“冷?”
他摇摇头,闭上眼:“陪我睡一会吧。”
这一睡就从上午睡到了暮色四合,再醒来时床边已经没了人,许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