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推搡的过程中,她头发变得凌乱了,发上的簪子也被挤落掉到了地上。
那是她生辰时,赵跃送她的簪子。
她急忙蹲下身子去捡,可是手还没够着簪子,簪子就被一男子往前踢了一脚。
她狼狈地想要挤过去,去捡那份属于赵家的温暖,可那簪子在众人的脚下,被踢来踢去,最后被踢至了门前官差的脚边。
她慌忙穿过人群,正要去捡,那官差先她一步拿起了簪子。
她忙好声好气道:“官差大哥,这是故人送我的东西,劳烦您给我一下吧。”
那官差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狞笑一声,说道:“小娘子若是求我,我就还你。”
祁安心中顿时不爽快起来,但她隐忍惯了,此时也不露声色,只软着声音说道:“求求这位大哥,将这簪子还我可好?”
官差没想到这姑娘那么听话,便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多加为难,得意地笑了笑后,便将簪子还给了祁安。
祁安见他没有那么难说话,便故作八卦问道:“对了,官差大哥,不知道这家怎么了?怎还烧了屋子呢?”
官差立马肃起神情,大声喝道:“不该问的你别问。小心开罪了丞相,让你和那穷书生一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官差不愿透露,但这句话一出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皇帝派官差来接赵夫子,没能避开权倾朝野的丞相的耳目。
他的举动被丞相发现了。
丞相虽看不上赵夫子这在乡野小镇教书的无名先生,但是他不会允许,自己把控的皇帝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
所以,当赵夫子抵达京城后,还没能面见圣上,便被丞相截了去。
丞相藐视王法惯了,自是不会对赵夫子手下留情。
他对赵夫子下了黑手,这不仅是为了给自己减少一个敌人,更是为了警告皇帝,他的所思所想,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赵夫子没能改变朝局,更没能改变自身命运,他的理想终归还是和他的家一同付之一炬了。
祁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赵夫子家。
她如同行尸走rou一般,失魂落魄地往家的方向走。
此时此刻,她没有任何伤心的情绪。她只觉脑子一片空白,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赵夫子一家就这么没了的消息。
她几乎是按照本能地走回了家,就在快要行到家门口时,她看见了尚自流。
这时,内心的痛苦才开始叫嚣,她好像紧紧抱住尚自流,在他怀中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可是,她停住了脚步,因为除了尚自流外,她还看到了另外一人。
那是一个陌生的男子,此时背对着她,正同尚自流说些什么。
她克制住了上前的冲动,她不想在陌生人面前爆发情绪。
她默默躲到树旁,想着等那人走了之后再现身。
然后,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尚自流那熟悉的声音隐隐传来,“祁安……我想要和她在一起……不分开……”
她和他们相隔得实在有些远,她聚Jing会神去听,也只能听得断断续续,抓到几个词而已。
陌生男子道:“……她会毁了你……”
祁安浑身一震,那男子说的,是她吗?
她才起了疑心,便听到了尚自流坚定的回答,证实了她的猜测。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祁安。”
陌生男子似乎很是无奈,长叹一声后,说道:“你不会后悔就好。”
这短短的几句话,让祁安在短短一天内遭受了第二次打击。
那显然与尚自流相识的男子说,她会毁了尚自流。
这让她不得不想起那古怪老人说的话,她是孤鸾之命,会害了身边的人。
祁安双腿登时一软,下意识地扶住了树,才支撑着没让身体倒下。
等她再探头时,那男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尚自流也赶着鸡鸭回了家。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天黑了才拖着已经僵硬的双腿走回那个属于她和尚自流的屋子。
这一天,她得知了,她永远失去了赵夫子一家,并且,她的存在对尚自流而言并不是件好事。
她辗转反侧了一整宿,终是下定了决心。
她和他的永远到此为止了。
*
祁安趴在床上,过去的记忆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重复。
她回到天界已有小半个月了,但过去了那么久,她依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陌清。
其实她明白,她心中的喜悦是远远大过被欺瞒的愤怒的,她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要对尚自流说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接受,尚自流就是陌清的事实。
她只能抱着被子在床上扭来扭去,妄图以此扭掉繁杂的情绪。
突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小安!快醒醒!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