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员提出了一个很接近崖会泉和沃修当初假设的预想,即是在环境巨变的情况下,不断后退的居民们一直携带着这批“宝贝”被迫撤离,小荒星原住民们可能将“宝贝”视为能抵御灾难的利器,认为它能帮助种族度过困境,让族群顺利延续,但渐渐,整个族群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衰败,躲去海里也于事无补,人们重新审视他们携带的物品,并最终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一路带着的珍宝,似乎才是祸端根源,曾陪伴他们定居落脚的箱子,里面装着会把整个种族拖向深渊的□□。
“经检测,特殊物质的出现时间与小荒星最后一位遗留者离开海底,返回岸上的推测时段大体接近,它极有可能就是由那位遗留者亲手涂至墙上,对方看‘宝箱’逐渐被成群的节肢动物覆盖,整组壁画里昔日最色泽鲜艳的东西被悉数遮挡,才转身离去。”
最后的遗民把族群覆没的最大秘密留在了海底。
他也许是不想后日的来访者得知,他们一族的消失竟还掺着“咎由自取”,也有可能只是单纯觉得这应该被涂抹,它让整个族群的努力变得像低劣喜剧一样充满讽刺。
而那个人那时究竟怎么想,真相只有他自己知道,后人不得而知。
后人们对着重新梳理的资料,看着全新修整的模型,还在试图从壁画里解读出更多信息,想要弄清物资箱里装着的“宝贝”是什么东西。
都不用崖会泉和沃修特意去点,研究小组里已有人提出了“实验”的构想方向。
并且没多久,通过第三次复查壁画,研究组找到了更多线索证据。
藤壶不仅爬满了物资箱,在每一幅有具体人物出现,展现族群迁徙的壁画里,它们还星星点点依附着壁画中的人群,而这像是一种预兆,整个壁画长廊由上至下,小荒星原住民们的族群越来越小,被藤壶攀附的人却越来越多。
“我们完全有理由推测,藤壶被特意引至‘人’与‘物资箱’上,也是小荒星原住民最后留给我们的提示,两者间存在着某种关联。”研究组组长条理清晰地说,“而再结合人、衰败、种族寄托了延续希望的宝物等因素,同时考虑到进入星历以前,航海纪元期间,那正是宇宙内物种整体更新速度极快,原始物种或进化或消亡,新物种诞生的时代——小荒星的原住民们应当是发生过基因更改的人,他们由于异变方向相似,聚集在一起,随身携带的宝物极有可能是实验原始数据、居民动态体征变化等重要资料。”
“在小荒星定居之后,他们为了解决基因异变后的不稳定状态,为了让全体居民获得更好的生存环境,采取措施,试图在拥有稳定居所后继续调试居民身体,但结果不尽人意。”
不尽人意。
一个大航海时代因物种更替出现的族群,他们发自于基因更改,也毁灭于基因更改。
“说得通。”崖会泉听完研究组的汇报后说。
他只为这个新版本的故事沉默了片刻,不动声色朝看似一脸平静的沃修投去一瞥,接着,他视线扫过研究组成员流露出疑问的脸。
“崖将军。”研究组长问,“您这里是还有其他发现吗?”
不然为什么“说得通”?
崖将军这里当然有,只是还欠缺一点验证。
他和沃修在下来之前猜测,那被羁押第三位“无名”,十有八.九就是使徒军团的人。
使徒军团跟星盟这头一直仅在幕后动手的人有合作,这个遗迹里假如真有实验台,那么,根据上回在天灾核心外域截获底牌小队,发现使徒军团正在进行人体强化改造实验这事来看,这一次,使徒军□□人混进遗迹开发团队里来,多半也是借了幕后之人的便利,而目标正是研究组推断出的“小荒星原住民最后的残留实验室”。
——即旋转长廊最下方的这一块地方。
看管室里的人被重新提审,审问开始前三十分钟,沃修途径走廊,被守株待猫的崖将军卡着监控死角薅进了一旁小会议室。
沃修吓了一跳,他路上正走着神,对崖会泉的气息靠近也全无防备,进会议室后第一个动作是撑了一把门:“宝贝,三十分钟可不够我再想个新剧本,这个时长太侮辱你和我了。”
“想得真美。”崖会泉说,“你脑子被三俗文库劫持了么,和我独处一室就只能想到这个?”
“这说明你在我这里魅力常在,我很容易被那种想要两人合二为一的吸引力带歪。”沃修轻车熟路应对了崖将军的讽刺,声音带笑,嘴角也好好地扬着,乍看起来,是个和平常别无二致的随性小王八蛋样子。
然而崖会泉忽然抬手,他摘了一只手套,用带着些微暖意的指腹按了按沃修嘴唇。
“笑不出来就别笑。”他说,“关上门还抖机灵给谁看。”
崖将军其实本来接着想说的话是“对我还需要吗”,但他说这种话实在业务不熟,有点难以出口,于是最后缺斤短两,变成了简单地:“对我吗?”
沃修听懂了言外之意,慢慢把惯性勾着的嘴角放下来,随即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