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们越来越近了。不仅仅是关系上的,而且是空间范围上的。从他邀请过一次之后,江陆就开始频繁地出入家里。
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好像并不讨厌江陆,反而总是莫名其妙期待江陆的关注。
他很喜欢触碰江陆,和被他触碰。
他想和江陆一直在一起。
17
他们在一起了。除了他们,谁也不知道。陆诺亚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快点得到,不然他就会开始坐立不安,觉得烦躁。
在外人看来,他们可能就是好朋友,或者好兄弟——虽然知道他们是兄弟的人也不多,最多只有几位朋友而已。
说是在一起了,也好像没什么变化。陆诺亚一边想着,一边用半个身子倚在江陆身上做题。
假期的某一天,妈妈不知为何很高兴,回了家,把正在一边暧昧一边写作业一对兄弟拽出去吃晚饭。
店里的电视正在放着新闻:“被告人某某犯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受贿罪、强奸罪,数罪并罚,被判处……”
“老板,”陆诺亚说,“换个台呗,我想看看有没有电影。”
18
电视画面切换,是育儿节目,小孩子在屏幕上哇哇大哭。
“我小时候可乖了,”江陆指着屏幕说,“你小时候可丑了。”
陆诺亚翻了个白眼:“我现在比你帅就行了。”
“日子真快啊,”妈妈有点怀念地说:“我还记得怀江陆的那时候……那个时候我刚知道怀孕了,慌得不行,刚一个月,都没显肚子,就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那我呢?那我呢?妈妈怀我的时候呢?”
“你呀,”妈妈攥了攥拳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妈妈穿了高跟鞋都可以跑好远!”
“所以你比较笨!”陆诺亚终于找到了嘲笑江陆的理由,顺便还在桌下江陆的手心里挠了两下。
“我怎么就笨了?这跟……这跟笨不笨有什么关系?”
“你们都不笨。”妈妈很开心,“有你们,妈妈觉得好幸福。”
19
江陆连接吻都不会,还是陆诺亚教的。
“我要亲了,我真的要亲了。”他们的脸贴得很紧,鼻尖对鼻尖,陆诺亚闭上眼睛,偏过头和江陆接吻。
直到两个人都喘不上来气,缓缓分开,江陆红着脸小声地大惊小怪:“你居然伸舌头!”
“怎么了,你觉得奇怪吗?”
“没有,”江陆想了一下,“很奇妙。”
“还要吗?”
这次他带着恶意地咬了江陆的舌头。
“疼死了。”江陆差点喊出来。
“死了吗?”陆诺亚装模作样地左看看,右看看,“没事,你要是疼死了,我肯定会陪你的……你说咬舌自尽能死吗?”
20
他们好像在一起了很长时间。长到陆诺亚把这件事当作是理所当然,好像江陆生来就应该是他的爱人。他肆无忌惮地接受着江陆的感情,在妈妈面前扮演兄友弟恭。他们一起去电影院,一起吹江风,一起走在他们的校园里,一起去旅行。
他们住在一起。陆诺亚每天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都是江陆。
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死的那一天就好了。
陆诺亚以为生活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21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陆诺亚很平常的上课。
突然得知关于妈妈的消息,他像往常那样,第一时间联系的就是江陆。
江陆呢?
可凭什么江陆的电话打不通?
凭什么?
他用颤抖的手将他们同居的那间房子的门打开。什么都没有,江陆也不在那里。
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把他的生活变得一团糟的解释。
22
江陆终于接了他的电话,见了面,江陆也什么都不告诉他。在江陆身上发泄了一通之后,他问了妈妈。
“这是妈妈的原罪。”
妈妈剪短了头发,但是依旧美丽,像是童话里讲的,在高塔中被女巫剪短头发的莴苣公主。陆诺亚恍惚觉得,妈妈还像原来那样,坐在椅子上,膝盖上放着厚厚的圣经。陆诺亚不信这个,但妈妈讲的有的时候他也会听。可是妈妈犯了罪,他只觉得过去的情景都很讽刺。
他坐在玻璃对面,问妈妈:“江陆呢,那时候江陆在干什么?妈妈,江陆不理我了。”
“和你哥哥没有关系。”妈妈微微点点头,“你要照顾好自己。”
“妈,你觉得我信吗?我什么都没有了。”陆诺亚握着电话的手很用力,用力到发白:“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我?你的神不会原谅你的,我也不会。”
23
没有人告诉他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他得到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妈妈被判刑、江陆与他的世界切断联系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