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陈广白下楼时恰巧看见她端着水杯满脸笑意地往洗衣房走,他不由跟了过去。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发现他。他倚在门口听她打电话,语气显然是跟她那所谓的男朋友,那么甜那么娇。
那一刻的不甘、愤怒、痛心疯狂席卷至身,以至于他不得不弓下腰抵触它们的侵心,自嘲自己连迈出去质问她的底气都没有。
最初他对陈葭的爱是坍塌和摧毁,是纯粹rou欲驱使、以器官为本的畸爱;逐渐变了味,他开始在意她的想法,尝试尊重她的意愿;到现在是怯懦,是被动,是孤身希冀她的回应。
令他失望且哀痛的是,在他递深的爱中,陈葭却在他指尖流失了。
多久没见到她这般眉飞色舞了,她跟他在一起时,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陈广白似凌迟般看着她笑,听着她讲电话,所有情绪渐渐丢失成黑雾,在明媚的光线中扶摇直上,继而消逝得无影无踪,徒留心口潇潇瑟瑟。
她幸福就好。
陈葭不知道陈广白在门口听了多久,她转头瞥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
陈广白见她发现,反倒直起身走了过来。
他的神色令她心慌,陈葭不敢对视,垂下了眼。
陈广白在离她一步的距离驻足了,然后伸手把她手里的手机抽了出来。
啊陈葭慌忙去够,生怕陈广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和做出什么荒唐的举动。手机里隐隐传来俞霭焦急的声音。
陈广白把电话挂了,扔至藤椅上,目光从未在她脸上偏离:谈谈吗?
他的语气格外沉重,陈葭闻言抬头的霎那被他眼底浓浓的悲伤定住了,几乎是下一秒,她眼里溢满了眼泪。他怎么会如此悲伤,看得她心都痛了。
陈广白蓦然浅笑,为这一刻的心意相通,也足够了。
陈葭却恼恨自己的失态,神色一凛,冷冰冰道:谈什么?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陈广白闻言神情有片刻的凝固,无措般往前迈了一步,陈葭警惕地后退一步,膝弯撞上藤椅,一屁股跌坐了下来,手上的苏打水洒了一裤子。陈葭这才醒神般把杯子搁在茶几上,赶紧给俞霭发了个消息:没事。
她心烦意乱道:你要干嘛啊?别再做什么有违道德的事了好吗?尾音不觉带上尖锐与乞求,她真的不想再在他的马戏团里走钢丝跳火圈了。
陈广白不再动了,语气轻又淡:道德?道德只是一种自我约束罢了。
你在为自己开脱吗?陈葭讽刺。
陈广白笑笑:如果把道德当做一个模板,拿着它到处套,你会发现满世界都是错误。他的确是个道德感低下的人,也从未妄想做品德高尚的人,因为在他对她的爱里,道德是最大的束缚。
他爱她,就注定败坏道德。
陈葭只觉得他荒谬和利己,冷哧一声,低头不再看他。
陈广白见她的反应,倏然蹲下去,贴上了她的唇瓣。
陈葭愣住了,还未来得及避开就被他把住了脑袋。
陈广白只是贴着,两人的唇瓣在鼻息间变得shi润,似在代替眼睛哭泣。
吻是陈广白柔软的爱,吻是心在告白。
他缱绻地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略失真的脸,唇瓣微微翕动,话语几不可闻:我等你,佳佳。
陈葭突觉一阵激烈的心跳,以为是他的,细听才发觉是自己的。
两人唇瓣分开时,如同撕裂般带出一股痛意,陈葭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陈广白很快就离开了,陈葭坐在一片寂静中,恍惚刚刚是一场梦。
大好的阳光已经溜走大半,只最靠窗的那一爿依旧得以阳光的垂怜。一件件洗净的衣物像一个个承载泪水的泽渌口袋,它们等待着被温暖擦拭掉眼泪,等待着夜幕降临被人轻轻收下再轻轻安放,泪水也变得幸福。
但陈葭装满眼泪的口袋,再没有人会帮她擦试与安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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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葭偶尔会出神地想,某一天自己会不会毫无痛苦地死掉,不是什么凶案,就是希望突然消失,一点痕迹也不留下。
以前她认为她是一本父母拼命夹紧在腋下从不翻开的书籍,现在她好像能理解父母了,因为她的内容根本没有什么新意。
她没有陈广白的才华,没有父母的Jing干,没有刘俊之的明媚,没有程曦的勇敢,没有杨写意的美丽,她什么也没有,她的活是苟活。
她只会埋怨不公,连捍卫自己的勇气也没有,更别说与陈广白在一起的决然了。
她成了自己生命的麻木看客。
陈广白提早去北京了。
陈葭准备着和俞霭去滑雪。
出发前一晚,俞霭问她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陈葭跟他汇报了下情况,俞霭细听着,默默查漏补缺。道晚安的时候俞霭再次确认:明早八点我来接你。
陈葭说好。
第二天俞霭早早等在她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