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生警惕,“谁?”
“是我。”
虽然声音压得很低,沈嘉嘉依旧听出是谢乘风。
沈嘉嘉推开窗看他,“何事?”
谢乘风怀里抱着个铺盖卷,把铺盖卷顺窗往里一扔,接着他自己也轻巧地翻进来。沈嘉嘉只觉眼前影子一晃,他便已稳稳站定,回手把窗关严。衣袖间还带着冬夜里的丝丝凉意。
“你……”
“我今晚在这睡。我睡地上。”
“不行。”
“嘉嘉,她想杀你。”
沈嘉嘉还想阻止,可是看他动作自然地在地上铺床,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她突然也不好意思矫情了。石五娘确实想杀她,谢乘风也确实想保护她。
她心底划过一片暖意,连忙说道:“可是地上凉,你睡床上吧。”
谢乘风动作顿住,捏着被子背对着她,“不、不好吧?”声音隐隐带着些极力压制的颤意。
“有什么不好的。”
谢乘风低低地“嗯”了一声,抱起被子走向床边。
沈嘉嘉继续说道:“我睡地上……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刚说完,立刻明白他是误会了,她顿觉脸颊发烫,气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呀!”
谢乘风转回身走开,继续在地上铺床,一边铺,一边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想娶媳妇有错吗!”
“……”
你还挺委屈。
沈嘉嘉上床,拉下帐子不理他了。谢乘风铺好床,起身吹熄了房间里的灯。沈嘉嘉陷在一片黑暗里,听着帐子外他窸窣脱外衣的声音。她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方才他在烛光下红着脸、长身玉立,眸子水润带着热度注视她的样子,她不敢让他知道,那一刻她的心跳是有多快。
沈嘉嘉翻了几个身,忽地又开口唤他:“乘风。”
漆黑寂静的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仅仅隔着一层帐子,使得这一声称呼里的暧昧无限放大。谢乘风本就睡不着,这会儿更加地睡不着了。身体里莫名地涌起一股燥热,他把胳膊伸出被子想让那股燥热散一散,一边应道:“嗯?”
“你冷不冷呀?我让小二加床被子?”
“不冷。我现在很热。”
“啊?可是地上那么凉。”
“不信你来摸摸。”
沈嘉嘉翻身把脸藏在被子里,后悔关心这流氓。
谢乘风:“以后我每天都给我媳妇暖床。你觉得怎么样呢?”
“你并没有媳妇。”
“……”
次日一早,沈嘉嘉先醒。她披衣下床,见谢乘风依旧睡着。他睡相很好,平躺着,被子盖得安稳齐整,她走过去弯腰看他。他闭着眼睛,呼吸绵长,谪仙般的一张俊脸安安静静的,整个人显出一种与平时不符的乖巧。
就这张脸,配这世上任何女子也是够的吧。
沈嘉嘉想到他平日种种,不自觉叹了口气,微微启唇,像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到底哪里好?”
他浓黑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依旧闭着眼睛,唇角却弯起来,“哪里都好,样样都好。”
第38章 深渊(“嘉嘉,别忘了我。”...)
随行的两个护卫,一个叫冯甲,一个叫何四,两人自负武艺卓绝,一开始见谢乘风细皮嫩rou,多有轻视之意,直到他们遇到了拦路抢劫的土匪。那土匪一伙十几个,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收了长公主这许多金银,也该是爷们儿站出来的时候了……冯甲按住刀鞘这样想着,忽然旁侧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抽出他腰上钢刀。
谢乘风掂了掂手中的刀,说道:“轻了点。”
冯甲心中骂娘。愣头青,这可不是玩闹的时候!冯甲:“公子使不得,刀剑无眼,还是还给小人吧。”
“你们两个,看好了沈娘子。”谢乘风说着,持刀冲向土匪。
片刻之后。
谢乘风提刀立在一堆横七竖八的躯体间,那些躯体齐齐蜷缩在地上,捂着右肩或哀嚎或求饶。他们所有人都被砍去了右臂。
冯甲与何四面面相觑。
你都那么厉害了你还要我们做什么?是不是缺观众?需不需要给你鼓掌?
谢乘风走过来,一抬手,钢刀呛啷入鞘。
“从现在开始你们只管保护好沈娘子,明白了吗?”
“小人明白。”
——
石门县四维环山,以山石为门户,因此得名。入石门县需得经过一条山谷,山谷狭窄,两边崖壁陡直,如刀削一般。马车不便通行,沈嘉嘉弃了马车与谢乘风同乘一骑。一行四人在山谷中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多了一堆树枝挡路,树枝堆得有房梁那么高。沈嘉嘉未及细想,忽听到身后不远处“嘭”的一声巨响,她转身一看,见身后也多了一大堆树枝,显然是刚刚从高处落下来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被人从高处推下来的。
冯甲大叫一声:“不好!”
他话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