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嘉隔着窗户问她爹:“爹,现在还不到散班的时候,你回来作甚,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捕快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正事,都是被这疯鸟气的。明天把它拔了毛烤来吃。”沈捕快说着,走进堂屋,咕咚咕咚灌了一大碗茶水,坐下。
沈嘉嘉也从卧房走出来,边走边道:“它平时在街巷间玩耍,难免学几句疯话,我回头教训它就是了……爹,衙门里出了什么事?”
“嗐,确实出了件大事,”沈捕快放下茶碗,“三娘,爹爹想请你帮忙。”
“哦?我能帮上什么忙?爹爹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今日一早,监察御史钱泰被发现吊死在家中,家人报了案。仵作验尸后认为钱御史并非上吊自杀,乃是先被人勒死后再挂到房梁上,伪装成自杀。”
沈嘉嘉问道:“仵作为何这样判断?”
“吊死的与勒死的伤痕不一样,死状也不一样,吊死的一般都会吐舌头,像这样——”沈捕快说着,简单学了一下,翻白眼吐舌头,把沈嘉嘉逗得噗嗤一笑。
谢乘风早从桌子底下钻出来,默默地站在沈嘉嘉身后竖起耳朵听故事。他实在太无聊了。
沈嘉嘉问道:“既然判断是他杀,那么可有嫌疑人?钱御史有什么仇人吗?”
“钱御史的职责是纠察百官——就是给当官的挑不是,平常时不时地就上奏章骂人,他得罪的人可太多了。就在案发前一天,他才弹劾过周侍郎,把周侍郎骂得狗血淋头,周侍郎扬言要杀了他呢!谁晓得第二天钱御史就被杀了,所以周侍郎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已经被请到官府问话了。”
沈嘉嘉静静地听完,问道:“爹爹,这与我有什么干系?”
“那案发现场做得十分干净,没留下任何证据,更离奇的是,房间的门窗都是从里头栓着的,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我查不出什么头绪,想到上次咱家遭的密室盗窃案,你心细如发,也许这次能帮上什么忙。”
“我?我可以吗?衙门里其他人会不会介意……”
沈捕快摆摆手打断她,“三娘有所不知,因着老捕头年纪大了做不动了,他儿子要替他的班,须得先做捕快,捕头的位子便空出来。上官放出话来,这个案件事涉两位朝廷官员,谁破了案,谁就能得到提拔……”沈捕快说着说着,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我与李四都在想这个位置,现在各自拉了一班人马,我却没有十足把握,只好来找你试试。”
谢乘风听得有点呆。费尽心机就为了当个捕头?还真是志存高远。
第7章 一片叶子
为了爹爹的前程,沈嘉嘉欣然答应此事,因女装不方便,于是换了身男装,随即跟着爹爹出了门。
她担心露出破绽,还拿了一柄折扇挡在胸前。
谢乘风立在她肩头,低声嘲笑她:“秋天了还扇扇子,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傻子。”
前面的沈捕快回头,粗声问道:“这疯鸟嘀咕什么呢?”
沈嘉嘉笑道:“它说自己是傻子。”
“哈,这傻鸟,倒有自知之明。”
谢乘风气得啄了一下她的耳朵。
一路上,沈捕快简单给沈嘉嘉讲了一下钱御史的家庭情况。钱御史出身耕读之家,考上进士后算是光宗耀祖了,现在家中有一妻一妾,妻妾均生有儿女。钱御史脾气不甚好,不仅在朝中骂那些官员,回家也经常训斥妻儿,且对奴仆也十分严苛。前日他与周侍郎对骂后,心情一直不好,昨天晚饭时与妻子吵了一架,当晚宿在书房,今日一早便被发现死在了书房。
谢乘风立在沈嘉嘉肩头小声点评:“一条疯狗。”
到了钱御史家,两人一鸟由管家引着去了案发现场,管家有些疑惑:“不是才来过吗?”
沈捕快憨厚地笑笑:“再看看。”
钱御史的书房在内宅的东南角,同内宅以石径翠竹相隔,是个清幽雅静的地方。书房名“致远堂”,取“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之意。
沈嘉嘉走进书房,只见这书房大概一丈见方,室内陈设一览无余:一个贴墙的书架,架上放着书籍古董;一张书案,案上放着笔墨纸砚水注镇尺等文具,此刻摆得有些散乱;一张榻床,榻下放着滚凳;书架对面的墙上挂着两幅画,都是宁静悠远的山水画;窗前放着一口不到一尺深的花缸,缸里养着小莲花,这时早已过了花期,巴掌大的莲叶枯了一多半,剩下的也是蔫头耷脑,战战巍巍。
沈嘉嘉仔仔细细地观察,恨不得把每一个角落都翻一遍。沈捕快看到她蹲在地上摸索,忍不住提醒她:“地上已经都敲过了,没有打洞。”
最后,沈嘉嘉半跪在地上翻看着被破坏的房门,问管家:“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今日一早叫了两次阿郎都没叫醒,便喊人来一起破门而入,就看到阿郎他,他……唉。”
“昨晚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这位牌头,听说我家阿郎不是自杀的,这这这,如果是被人杀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