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的小孩,一年多过去,倒也无声长大成能独当一面的成年人。
向日葵从黑暗里被移种出来,自然向着阳光生长。
邱夏背着新画板找了块喜欢的田地写生,说是要为作品集多攒点,一边画一边感叹异国的不同风土人情,贺澜安若有所思沉吟。
他们呆了半个多月之久,还是在贺澜安的催促跟进下,境外指控解除,但跨国重大贩毒案件移交回中国,沈问之回去了还需要配合警方调查。
旱季的缅甸砂石路都散发着烤焦的味道,沈问之彻底洗了个澡,把胡子剃掉,还找邱夏拿了根橡皮筋把过长的头发扎个小揪。
小孩看着和自己相似的发型,暗骂他不要脸。
日出日落是这个季节不多的美景,天色血红,橘光渐层过度,田野里的花叶都镀上金红。怒放的花草树木,夏天总是不可战胜。
他们走在烫脚的砂石路上,沈问之突然驻足望着远处地平线,苏光诚看看他又看看远方,会意地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他。
“照吧。不过没你那些黑机器像素好。”
三个人站在沈问之后面,看他迎着夕阳落霞,认真地调整焦点光圈,邱夏问苏光诚:“你怎么知道他想拍照?”
“他的小爱好我都知道。”苏光诚眼角、嘴角的深纹都刻进余晖,“他上高中那会儿还是什么论坛的名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网红!他在上面发自己拍的照片,用的第一台机器还是我们家千禧年买的傻瓜相机。”
苏光诚颇有些骄傲:“问之后来也世界各地跑过,那些照片洗了给我们寄来不少。拍得特别好!”
邱夏又想起沈问之公寓墙上挂满的照片,他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些。
回程飞机上沈问之一直坐在苏光诚旁边睡觉,落地后拉着贺澜安小声说了些什么,对方听完颇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瞬便点点头。
出口的人还有些多,但一位银发的老太太朝着他们拼命招手。
“哦,那就是我妈妈。”苏光诚笑着挥手,跟邱夏解释,“你第一次见她吧?她还给你做过旗袍……”说完又看看小男孩的身形,有些尴尬,“当初我们也不知道他说的对象是男生,不过我们家对这些没意见,完全没意见的!”
邱夏笑着点头,又问:“旗袍?是不是一件蓝色的高开衩?”不怪他印象这么深,那条旗袍实在惊艳,被晏归吃醋撕烂后他心疼愧疚好一阵,以为沈问之花大价钱买的,没成想是这位苏奶奶给他做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就是那件。幺弟特意回家求她做的,我妈年轻时候可是有名的绣娘!”苏光诚乐呵呵道,“但她的条件是让问之把对象带回来给他看看……”
邱夏更不好意思了,对着不远处的苏奶奶还有些紧张。
苏奶奶却摆脱女儿的搀扶,晃悠往前几步,人虽老了但气质依旧挺拔温婉,属于江南软玉的温和,然而她直接朝过来抱他的沈问之呼去一巴掌,打在对方下巴上,没有用力,更多的是心疼。
“你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呀?……你想气死我哟小崽子……你就是个坏东西!”
苏奶奶浑浊的眼球上覆着盈盈水膜:“坏东西!”
邱夏想着,可不是吗,沈问之,真是一个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