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贺澜安正驾车前往另一处搁置很久的房产,他没想打电话给沈问之,也明白过来前几次的醉酒失态有多丢脸好笑。
沈问之也不会打电话来问自己,毕竟这个结局就像他说的,心里有数。不过是之前总抱着期待和自信,自以为是地等待一切回到原轨。
但进门时瞥见的一双陌生球鞋扯开了他最后一块遮布,像掴在他脸上的巴掌打得他终于清醒了。
底楼的灯亮着却没有人,贺澜安沉着肩膀站在诺大的客厅中央拨通了电话,嘟嘟声仿佛被拉长成一个世纪,小孩的电话铃声从卧室闷闷传来,贺澜安忘了自己是怎么走上楼梯的,脚踏在木梯时发出的微弱响声被浴室哗啦水声掩盖。
就算心里已经有准备,也还是被现实直面冲来的箭伤到,之前听过想过的那些话,远不及此时站在门前的凌迟来得痛苦。
手重得像灌了铅,深吸一口气推开卧室门,电话铃声骤然放大,浴室里的呻yin和低喘也立刻钻入他的耳朵。
贺澜安整个人都在发抖,连同袋子里的药被晃得相互摩擦发出声响,视野似乎都开始眩晕。浴室里的男孩听见了这声微弱的咔哒,咬咬牙还是捂住邱夏的耳朵,把脑子昏沉什么都没听到的人推到门上,贴着磨砂的玻璃撞得更用力。
一声又一声激烈的拍打,白皙的rou色若隐若现,熟悉的哭yin是前几天还在他身下撒娇的人。
贺澜安死死盯着那扇门,愈来愈重的交合声像是故意做给他听的。他突然就想这样不管不顾地推开浴室门,冲进去大吼着把那个向他宣战的男孩抡在地下揍,揍得鼻青脸肿血ye飞溅,再把背叛他的小孩关进笼子,不准他走出这座别墅,拴上锁链连排泄都要听他的指令,做一个听话乖顺的禁脔。
然而这样太难看了,真的太难看了。
他们不应该走成今天这个局面的,如果还要继续下去或许自己真的会做出某些可怕的事情。及时止损,别去计较沉没成本,优秀的商人应该果断决绝,优秀的人也是凡事要做到最好。
贺澜安想自己就是如此,从小得到的都是最好的,也被架在高处做最成功的,如果做不到最好,他也绝不会屈居第二,不如体面一点后退离开。
沈问之方才蹲在路边抽烟时问他:“有一点我其实搞不懂…你对邱夏都容忍到这个地步了,这次却因为晏姨她们动摇?”
贺澜安揣兜反问:“你觉得如果我真的铁了心要和他们对着干,以我现在的权利难道不能自己做主吗?”
沈问之不置可否地挑眉:“所以啊…为什么呢。”
“只要我足够坚定,没有人能左右我的想法。”贺澜安望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光,眼神飘忽,“但是如果我的坚持根本没有意思,我还坚持干什么?”
他转过头对上沈问之的视线:“拼尽全力去争取到两个人的结果,发现对方或许根本没想过,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没料沈问之怔了几秒忽然笑了。
“不怎么样。习惯就好。”他用手捻灭烟头,“我做过很多有目的的事,有些没结果,有些不确定,有好有坏太正常了。你不能接受是因为……你活得太顺了。还自私。”
他看见贺澜安皱起眉,继续道:“不是吗?恐怕你第一次发现他和那个男生有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无数种方案了吧…哪种损失小、哪种更有效,你清楚得很。”
“那请问贺老板最后选了哪条路呢?”他笑嘻嘻地直接坐地上盘腿问贺澜安,“怎么想、怎么做,说来我听听。”
贺澜安顿时有些烦躁,那种连自己都尽力避开的丑陋心思被直接点破,一时让他自己都怀疑到底是不是像对方说的那样薄凉。
他沉着嗓子辩解:“我跟你说过,一开始是觉得小孩子好奇心重,没尝试过也不懂事,所以我给他机会让他在适度的范围体验……”
沈问之打断他:“然后你发现你控制不住他了。”
闻言贺澜安的眉头皱得更紧,嘴唇碰了几下最终还是紧紧抿上。
好半天涩道:“…我以前总把他当小孩子看,忘了小孩也会长大。即使给他再多的空间,我也放不了完全的自由。他会去到新的地方,认识新的朋友,有更多我无法参与的事。他会长大,我也会陪着他长大,但他总会离开家跑向外面更好更灿烂的世界,可我不会。”
当时眼眶泛起的shi意大概就和此时浴室蒸腾氤氲差不多吧。
贺澜安苦笑着转头走过去挂断了邱夏的手机,随手点开联系人,看见“A晏gui”的备注时连自嘲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目光移到吊着的挂坠上,怔愣片刻掏出打火机,蓝色的焰嘭地燃起,烧断了挂坠那根细细的白线。
贺澜安把第一次见面时套餐里送的小乌gui捏在手心,定定地看了会儿才揣回兜里。
小孩有另一只小乌gui了,不需要他送的了。
那他也不要邱夏了。
做不到最好干脆不做,合该体体面面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至少这样他还能退到一个合适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