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抢了大舅子的姻缘,而这位公主若是有什么对救命恩人的特殊情结,也最好不要看上自己才是……
谢良钰颇为自恋地想了这么一脑子,便将这细枝末节的小事先行放下,连忙回那周公子道:“无事,既然两位身份来历清白,在下也便放心了。”
他表现得光明磊落,反倒是那兄妹俩对视一眼,竟隐隐有些赧然。
他们确实不是什么坏人……却也远非自己所说身家“清白”的良民,眼前这公子救了他们一次,难道还要将他拖进这要人命的夺嫡之争里吗?
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谢良钰何等聪明,他基本上已经确认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再加上通过原文对主角性格的了解,只观他表情,便能对他们心里想着的事猜出一二,只是眼下不好多说,让他们对自己存些愧疚的念头,只能是有利无害。
谢良钰这样想着,仍摆出一副光风霁月的君子之态,满脸施恩不图报,关切道:“只是眼下环境简陋,周兄伤得甚重,更深露重的,若放任不管,恐怕身体底子要坏了。”
周瑾苦笑道:“多谢兄台关心——在下也想不得那么多,如今的处境,能保住一条性命,便已经是造化了。”
他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憾恨不已:此次出京来此,本是奉了皇命,暗查沿海吏治,为即将到来的抗倭战争做准备,本来被不知轻重的妹妹偷偷便已经够头疼的了,也不知是被哪个胆大包天的兄弟知了行藏,竟真敢大张旗鼓派人来追杀。
他们兄妹二人所带高手护卫都在一路不断的追杀中伤的伤散的散,又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因此根本不敢贸然求助沿途官府,真是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眼看着便要走到了绝路。
不想今晚山穷水尽之时倒又被人救了,周瑾原还大喜过望,可安顿下来,见搭救自己的只是个文弱书生,便又不免担心起来。
他真的能起到什么作用吗?别到头来空欢喜一场,还被自己连累,又白白添上一条冤魂。
现在痛病交加的三皇子已经很难再打起什么希望了,整个人都不免悲观起来,他带着一个帮不上半点忙的妹妹,自己伤得快不能动,好容易碰上个“救星”却看着也是手无缚鸡之力,这……
谢良钰即使摆手打断了对方的思绪,让他不要胡思乱想:“周兄莫怕,那些追击你们的人虽凶悍,对本地地形却似乎并不熟悉,只要我们足够小心,一时半会儿他们发现不了的。”
说完,他又主动道:“况在下不才,也通些医术,总能稍做些处理,只是令妹……”
谢良钰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他眼下正打算扮演一个端方守礼又不失侠义心肠的君子,自然是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到的。
周瑾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倒是公主殿下先回过神来,连忙转身背对着他们,忍不住稍微红了脸。
谢良钰见好就收,毕竟现在外头天黑还下着雨,又有不知道搜到哪里的敌人随时可能出现,他总不可能真的把一个姑娘家赶到山洞外头去。端方守礼又不是食古不化,这中间的度,他还是能够掌握住的。
再说了,人家是兄妹俩,此时又事急从权,总还是要比普通男女之间少许多忌讳。
谢良钰先让周瑾除了身上透shi的衣服,又在自己身上搜索一番,总算找到些贴身收着的备用药品,略配了配与他服下。他们运气很好,谢良钰在山洞周围找到一些石灰石,尽量打碎之后,浇上一些水,便能获得些此刻尤为宝贵的热量。
周瑾已经开始发烧了,但所幸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及时,没有发炎,谢良钰尽量用那些石头给他的衣服排除了一些水分,同时通过推拿的方法让他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个过程当中那位姑娘一直战战兢兢地守在山洞门口,反倒好像是什么给他们放哨的卫兵什么的,这画面多少有些滑稽,谢良钰一边处理着手里的事,一边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荒谬感。
可他总不能建议人家姑娘也把衣裳脱下来烤烤,甚至自己也没法享受自己创造出来的福利,只能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一心为了病人考虑的大夫,亲力亲为地照顾起很可能是以后最顶头的上司来。
这一晚上不算好过,周瑾睡得不安稳,得随时看着,后半夜雨停了,周姑娘也顶不住靠在岩壁上睡过去,谢良钰叹了口气,趁着周围安谧,又多少出了些淡淡的天光,出去在山里寻了些草药。
他随身带着的那些毕竟不太对症,也不够用,得多备下些才好。
好在山中物产丰富,他找到好几种治疗外伤和补气的药物,甚至还采了些无毒的浆果,半路上差点跟几个鬼鬼祟祟搜寻目标的追兵狭路相逢,回到那个他们躲藏的山洞的时候,兄妹俩已经醒过来了。
两人一见他,竟显得很是惊喜,谢良钰只笑着跟他们说自己出去看了看情况,接着不着痕迹地暗示了一下在山里找这些东西还挺难,就成功地又收获了一波愧疚与好感值。
他当然知道这兄妹俩肯定以为自己是撇下他们自己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