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功的日子自是转瞬即过,转眼间,便已经到了第一场县试的时候。
——原本参加这县试,是要找共五个考生“联名结保”的,又叫“五童结”,如有其中一人行冒名顶替之事,其余四个人也都跑不了,大家都要一起连坐受罚,最低也是五年之内不得科考的结果。
但谢良钰有叶老这么个老师,又算是与明县令交好,自然可以走另外一条路:请廪生作保。
这对考生来说自然是好事,不用有与其余四人互保的风险,可这样一来,那位作保的廪生便要承担被担保者作假的风险,一旦出事,最轻也是被革除秀才功名。因此若是一般人,极难寻得到廪生作保。
可明县令拍着胸脯答应帮忙找人,那自然是没有找不到的。他直接给谢良钰指定了廪生作保——这可并不是什么“作威作福”的行径,正相反,只要将叶老的名头一说,他的关门弟子,那廪生们是挤破了头也想来往里头凑的。
毕竟这也算是门关系,考试的人可见的未来前途光明,谁不想与这样的人沾点亲带故的啊?
谢家宗族那边,谢常青今年也下场,但他学得中规中矩,多半只是去碰碰运气,家里更没有银子门路找人作保,但好在他身在学馆,身边不少同窗此次要同去,大家相互之间知根知底的,五童结保也便是了。
到了报名那天,谢良钰早早到了县衙,衙门前的公差显见的比平日多些,看上去戒备森严,很是正式的模样。
他没在外头与那些相互结保的学生们一道排队,而直接变进了礼房——那些公差们早得了吩咐,对这位时常与自家大人同进同出的书生也熟,自然不会阻拦,谢良钰温文尔雅地一一对他们点头致礼,便缓步走了进去。
这县试的“保”,证明考生是本人前来只是最基本的一项,除此之外,还要查阅其履历、户籍、身世、三代之内有无从事下九流之类低贱的营生,等等琐碎事务,最后才记录考生身高相貌,在考牌上签名、按上手印证明正身,再在背面贴上“浮票”,这报名便算是成了。
谢良钰有明县令这道金牌在,自然是省却许多盘问记录的时间,黄县丞亲自迎出来,直领他进了内堂,明寅铖已与一位青袍秀才在彼处喝茶,见谢良钰他们进来,两人都站了起来。
——也并不是什么生人,年前鸿宾楼的宴会上,他们还一道谈论过郑教谕家里那桩闹得风风雨雨的事情来着,这秀才姓秦,正是当时坐在谢良钰身边,与他说了不少小话的那位。
两人在县令的介绍下,这才又算是正是拜见过了,明寅铖还笑咪咪道:“玉林是要参加明年乡试的,若山堂顺利,到时你们便是名正言顺的同窗了。”
那秦玉林笑道:“以谢学弟的学问,定然顺利的。”
谢良钰也不客气:“虽不敢托大,但如此便借学兄吉言,”他端正正做了一揖,眼角透着笑意,“日后我们同窗的时候,还长着呢。”
他倒是自信,还借此对秦玉林也奉承祝福了两句,秦玉林哈哈一笑,在他考牌背后签字用了印,谢良钰这县试的报名,便如此轻而易举地结束了。
至于原本那需交的统共一百五十六文的报名费,有县太爷本人站在这里,自然也与他免了。
做完这些事,明寅铖顺道与谢良钰说了定下来的黄道吉日,又对他勉励几句,便放他回去读书了。
第65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先前早定下的县试的日子。
对所有参考的读书人来说,这可都是大事,谢良钰虽早已不紧张了,可他周围的人却无比紧张起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梅娘,这小姑娘的注意力完全被从她的小生意上转移了出来,开始围绕着相公打转,简直恨不得把他供起来,让他每天住在书桌前,最好脚都不要沾地。
那只被带回家的大黑狗简直灵性般的乖觉,自从回家以后,一声大声吠叫都没有过,镇日里连走路都是夹着尾巴踮起脚来走,再配上那一身黑乎乎且因为治伤而被剪得七零八落的毛,谢良钰好几次被它吓一大跳,还当是个索冤的幽灵。
除此之外,连左邻右舍也没忘了来凑个热闹,考前几天,谢良钰每每出门遛弯,都会遇到满脸担忧“小相公还不用心备考吗”或者只笑着称赞“小相公是胸有成竹”的街坊,说实在的,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把左左右右每一张脸都见了个全。
最后几日他不堪其扰,即使读书读烦了,也多半只在自家院子中溜达溜达,甚至趁梅娘不注意,去帮她的菜地洒洒水翻翻土……这些古人一点都不懂得劳逸结合,一味的只知道死学习,怪不得大多都学得傻乎乎的,成了满口之乎者也的移动书橱。
谢良钰很是做作地叹了口气,放风完毕,还是得去温书。
不过,其实他也知道,有人关心自己,也多半是因为梅娘平日与街坊们维持的好人缘,大家不论以何种方式表达,总归是件心意。
考前一日,梅娘还在小院中摆了张酒席,不至于多隆重,但都是她亲自下厨烧的家常菜,相熟的几位邻居热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