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讲,我就听。渴了说一声,我喂你喝水。”
欧阳瑾比欧阳瑜大四岁,父母是生意人,常年来往于全国各地,家里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父母二人合力赚的钱足以让两个孩子过上富足美满的生活。两个人上的都是全日制的私立学校,学校要求每位学生必须选修第二外语与一门乐器,欧阳瑾选的是钢琴,欧阳瑜选的是小提琴。对于欧阳瑜而言,亲情只是在过年的那几天,他和姐姐得以在父母面前表演所收获的、来自父亲的夸奖,与母亲在额头上的吻。
很小的时候家里有阿姨照顾,后来长大一点则是姐弟二人相互扶持。欧阳瑜第一次见到宋导是在十二岁那年秋天,在托运行李的地方他听到宋导用意大利语与电话那端的人聊天,宋导在国外不小心弄丢了护照和机票又身无分文,欧阳瑜闻言好心的去快餐店买了三明治和咖啡递给宋导,并彬彬有礼的拒绝了宋导许诺的回报,只拿着被强塞进手中的名片离开。
就像每个美好的故事那样,在进行到某个段落的时候必然会出现名为‘但是’的转折,姐弟二人的命运从父母死于飞机失事起开始开始转折,那年他十四岁,欧阳瑾十八,在律师帮忙处理好所有事情后他才发现如果没有父母的运作,家里的流动资金少得可怜,回流的钱必须填补进上家的违约金里,而两个人对家里的生意几乎算得上一无所知。
树倒猢狲散,家里的一切被下面的人瓜分,欧阳瑜意识到,家里必须有一个人出去赚钱,而那个人绝对不应该是被人称为天才的、十八岁已经上大二的姐姐,他不能允许姐姐自折双翼休学打工,于是他翻箱倒柜找到那张名片,孤身一人循着名片上的地址找到宋导,希望能在宋导这里打工赚钱,养活自己的亲姐姐。
“你没告诉她?”
“我之前找她商量过想要投奔宋导,但她坚决不让,她说她是姐姐,她养得起我,可我知道她是天才,如果是我出来工作,让她继续读书的话,她会飞得比我远得多,所以我最后选择趁着她不在的时候留下字条,记下她的银行卡号偷偷溜出家门,只带着前往琅市的单程动车票钱,宋导在这里,姐姐的大学也在这里,我给自己留了后路。”
宋导还记得那个在国外给自己买快餐的少年,初遇时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少爷,结果却发现这个男孩在演戏方面极有天赋,明明没经过任何训练,情绪的收放却非常完美,那时宋导的父亲刚选择退休,还没离开家里,老爷子很喜欢聪明的孩子,于是出言指点。
“我最开始只是群演的一份子,演士兵演死人演叫花子,只不过和那些蹲在门口等剧组招人应聘的人不同,宋导所有需要群演的剧都有我,我不会愁明天没有饭吃。”
想成为完美的演员,就要在演戏中化身为剧里的人,于是欧阳瑜便学会了,想成为在宋导家讨喜的人的话,就要在宋导家化身为他们所喜爱的人,他拼尽所有努力终于成功弄丢自己,全心全意地成为宋导手下最好用的棋子之一,从此这世上再无欧阳瑜,只剩下演员乔瑾瑜,是宋导手底下的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好在宋导从一开始就很准时的给他足够分量的报酬,他只留下一点,剩下的都打给欧阳瑾,只转了几次,后来银行提示对方的账户已经注销,直到他十八岁那年。
“终于成为了合格的成年人?”姜澜生把乔瑾瑜放回平躺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梳理对方柔软的肌rou,尽量让对方躺的舒服些,又整理好尿管盖上被子,一点点给对方喂婴儿吃的营养果泥。
“嗯,我考来驾照,又和宋导的工作室签订合同,那时候我签的是助理,我以为我会成为他的司机,宋导却还是让我去给他拍戏,合同上明码标价我每年要给工作室带来利益的标准,我已经不用为了留下来而那么拼。”
时隔四年他终于能抽出时间回去找姐姐,收到的却是欧阳瑾无比冷漠的眼神。
“你到底是谁?”
这是二十二岁阔别已久的姐姐对他说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这也是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尝试过却失败的彻底的角色,那就是饰演当年总跟在姐姐身后的跟屁虫欧阳瑜,无论他怎么努力地扮演,对方的表情都显得冷漠而哀伤,到后来他在那条路上再也堵不到欧阳瑾,四年前是他在欧阳瑾面前玩失踪,四年后则是欧阳瑾失踪在他面前。
“于是你迟了四年终于搞懂,自己最亲近的人偷偷溜走后的感觉。”
“是啊,明明当年我是姐姐仅剩的可以相依为命的亲人,我不敢想她当年究竟有多崩溃,她这些年一直在等,等她的弟弟回家,但是我知道,她等的不是我。”
他能为了演好角色完全抛弃自我,却没能为了和姐姐见面而把那个被他彻底遗弃的‘我’捡回来,他知道姐姐想要的是什么,但他一无所有,他名为欧阳瑜的部分空荡荡一片。
“当年我堵到姐姐的时候她已经在相关部门的研究室里工作,遇到我其实只是个巧合。再到后来,我又成长了些许,我又让唐纳帮我查姐姐的情况,他才告诉我,姐姐已经转行了,现在在第一医院工作。”
“然后……我就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