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澜生诚恳道:“小朋友今天一心看话剧,您老还是放过我,别戏弄小朋友了。”
宋导笑着拍拍他的肩。
认识演员的多,认识导演的少,更何况是宋导这种只负责拿奖,其他时间从不抛头露面的导演。今天姜澜生特意戴着医用口罩出的门,满脑子都是抬卧蚕抬卧蚕,结果身边坐的居然是宋导,这回应该没人闲来无事拍他和宋导坐在一起的照片。
还有眼熟叔叔二号,姜澜生绞尽脑汁在记忆中搜刮对方五官拆开到底像自己认识的那个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是谁,恰好广播开始提醒大家把手机静音,他摸出手机看到最上面那条老陈给他发的消息,内心里突然卧槽了一声。
姜:老陈老陈,你看这个人。
他偷偷摸摸在人群的缝隙中拍了一张眼熟叔叔二号的照片。
姜:[图片消息]
陈赫门:卧槽!我小叔?
行,世界真小。
姜澜生把偷拍的照片删除,陈赫门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陈赫门:你拍的?
陈赫门:在哪儿?
陈赫门:你怎么会见到我小叔?
陈赫门: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大人物都对镜头相当敏感的原因,陈赫门的小叔陈正安的目光迅速锁定在他身上,不过还是十分有涵养的没给他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眼看着陈正安掏出手机接电话,然后再次看过来,对他善意地笑笑。
于是姜澜生被迫继续抬卧蚕。
好在音乐及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舞台上,是与昨天差不多的开场。姜澜生把自己塞进椅子里,想象自己是个正在融化的冰淇淋,尽量降低存在感,开始欣赏乔瑾瑜的表演。
主角要拥有吸引观众目光的能力,而最好的配角则要拥有让自己不存在的能力,平心而论乔瑾瑜的相貌不像唐纳那样有吸引力与张力,只会让人感觉到‘美’而不会让人感觉到‘惊艳’,也许会有人因为白鸟的死而进行讨论,但是大部分的目光依旧集中在注定悲剧却对自己悲剧一无所知的主角唐纳身上。白鸟的悲剧在于死亡,而巧巧桑,也就是女主角的悲剧却在于结局已知。所有人都知道女主角的结局,只有女主角一个人不知道,命运的洪流裹挟着每个在其中挣扎着的人,就算挣扎也只有徒劳,巧巧桑注定要带着她的天真走向最终的死亡。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主角的身上,只有姜澜生看着生如夏花般的白鸟,看她哀愁,看她起舞,看她妖冶如火,看她死如秋叶。这次他终于从起始看到最后的终局,看到最后所有人簇拥着主角站在台前,看到贵宾席上的人送上掌声,看到乔瑾瑜从白鸟的状态逐渐蜕变回他认识的那个人。
在掌声里,在灯光下,他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秒是他离乔瑾瑜最远的时候,他穷尽一生也无法接近一分一毫,两米高的舞台宛如天堑鸿沟。
昨天乔瑾瑜跟他说庆功宴会来很多人他还有些不解,结果今天在看到贵宾席里的人后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很多人。今天前排几乎没有能引发观众或者粉丝躁动的人,这些人也不需要提前走,随着观众逐渐退场,客人们与主创开始表面热情似火的聊天。这不是属于他的、他擅长的领域,姜澜生轻车熟路地顺着昨天的快速通道离开剧院,摘下口罩赶往和乔瑾瑜约好的地点。话剧本身的时间是七点到九点,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半,天色全黑,他肚子饿得咕咕叫。周遭都是从剧院出来的观众,三五成群,叽叽喳喳的聊天,打车,或者就近找地方吃饭,而他茫然地穿梭在人群之间,在车水马龙中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咚砰咚,他还活着,没有被刚刚的距离感杀死。
他突然不想再等了,更不想压抑那明明白白存在的情感,想做就去做,然后承担之后的后果,这是老爸的金玉良言。
唐纳的餐厅在八层,他进门刷脸,笑容甜美的服务生将他带到落地窗前。乔瑾瑜定的座位在角落里,视野却很好,不同座位之间都通过各种装饰物不经意地彼此遮挡,他可以透过玻璃看到窗外的夜景,却看不到隔壁的人。不过隔壁也确实没人,他甚至怀疑这个时间点整个八层除了服务生就只有他一个客人,
乔瑾瑜到的时间比他想象的晚,上来的时候还有些气息急促,脸上妆没卸全,口罩挂在下巴上,头发绑成简单的马尾,穿着白polo衫,看到他的瞬间绽开笑容,八楼霎时间就亮了起来,而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看那个人拥有漂亮线条的手臂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一双眼映着窗外的灯光星星点点。
“抱歉,稍微费了点功夫才脱身,久等了吧?应该让他们早点给你上菜的。”
“没。你今天……”姜澜生努力措辞。“虽然我不懂你们专业的那些东西,但是就我个人的感觉而言,你很漂亮,演得很棒。”
“真的吗?”
他硬着头皮接着想词:“对,你死的时候,哦不是,白鸟死的时候我是真的感觉到灵魂都在颤抖。我坐在台下,看你站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