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子晋耸耸肩,干脆走到了她的前头,宋朵朵微微蹙眉,一个念头在心头一闪而过,却也只是一闪而过。
有了恒子晋的带路,两人很快寻到了一处较为宽敞的狗洞。
恒子晋下巴一努:“你先我先?”
宋朵朵:“……”
四周的光线极暗,她也只模糊的看出他的轮廓。见她默然许久,恒子晋十分大义,率先俯下身去准备替她探路。
宋朵朵静默片刻,沉声唤他:“恒子晋。”
趴在地上的恒子晋动作一滞:“又怎么了?”
宋朵朵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形,过往记忆一一浮上心头。
温泉山庄时,他化名章刚,明明是为了替自己养父复仇而去,最后,他却什么都没做,只在逃命时挟持了她,并在她醒后,告知自己,萧淮北的真实身份;入京后,那虚无真人的道观前,他又化名晋子恒,并在自己认出他后,领着她去了鬼市,认识了哑巴刘;现如今,她本该被瑞王挟持,成为瑞王万一事败后的筹码,偏偏很凑巧的,又被他‘顺手’救了。
萧淮北的身份、黄泉路的鬼市、眼前轻而易举的被他发现的狗洞?
宋朵朵沉问:“你到底是谁的人!”
恒子晋趴在地上沉默了许久,后,痞笑一声:“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
御殿之内,几个因护驾身亡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瑞王拿着滴血的尖刀阔步上前,再一次被人拦住了去路。
“瑞王叔!”敦王大义凛然道:“你若想伤害父皇,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吧!”
瑞王深入寒潭的眸光落在敦王脸上片刻,忽而发出了一阵狂笑:“萧小七啊萧小七,你让本王说你什么好呢?”他抬起手啪啪打着敦王的脸:“你小子是以为,本王不舍得杀你呢?还是你口中的父皇真会把封为太子啊?”
敦王的脸颊霎时染上红晕,可他皮肤黝黑,又在烛光暗暗的大殿里,旁人竟看不出一丝异样。但敦王自己却能感知到,自己的脸颊发烫,从脸颊蔓延耳尖,胸口更如压了一块巨石,极度胸闷。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瑞王,两人四目相对,他只能从瑞王的眼里看到嘲弄和鄙夷。
敦王目光一震,落地铿锵:“保护陛下,是儿臣的职责!”
“儿臣?你是他的儿子吗?”
这话如同一道霹雳降下的惊雷,击的敦王愣怔当场!
殿内众人更是齐齐漏出狐疑之色,纷纷盯看着敦王。
仿佛心底最难堪的一面被人撕扯开摊在人前,即便众人一音未发,可敦王就是从他们的注视里,读到了讥讽和不屑。
不自觉地,敦王拳头紧攥:“我当然是父皇的儿子!”
瑞王又是一阵狂笑,指着龙椅上的皇帝道:“哦?那你问问他,他认你这个儿子吗?”
敦王冷眼与之对视,他面上有多镇定,内心就有多慌张,因为他从瑞王的口中听出了弦外之音,或者?父皇也早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儿子吗?不可能!
于是他忽而转过身去看着自己的父皇。
父皇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此刻,他看着他,眼波竟无半分波澜,许是错觉,敦王甚至也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嘲讽与险恶。
可这怎么可能?父皇这几日明明对自己那么关切,今日还让他代替行了祭天礼仪,他分明就是有意想要册封自己为皇太子!怎么可能不认他这个儿子?
“……父皇?”
直到兵临殿外,皇帝也只是最初与皇后对峙之时表现出了异样,那之后,他一直面色冷然的端坐,静默俯瞰着大殿的众人百态。
听了敦王的唤,皇帝神色依旧淡淡,一字未语。
这似乎戳中了瑞王的什么笑点,瑞王笑的愈发张狂,看着浑身发颤的敦王道:“你就是个野种!”
他一拍敦王的肩膀,又沉甸甸的落下一句:“是他与本王都不愿意承认的野、种!”
敦王神色似冻住了一般。
高位之人,是自己唤了多年的父皇,他的皇子无数,他也不过只是其一!
面前之人,是母妃口中他的亲生父亲,虽有不齿,却也还愿尊他、敬他!
生在帝王家,敦王理所应当的以为,他们对他的冷淡,不过是他们骨血里凉薄。
却不想,他们对他的冷漠,原来只是厌恶罢了。
当年,皇贵妃被太后招入宫中本是要给瑞王定妃,却不想皇贵妃自有算盘,凭着自己与舒妃有几分相似,悄无声息的勾引上了皇帝;事后无意间得知,太后与瑞王谋划要谋逆,于是故技重施,又勾引了瑞王。
所以这敦王到底是谁的孩子?恐怕皇贵妃自己都说不清!
皇后这些年与皇帝夫妻感情貌合神离;皇贵妃便更是了。皇帝留着两人相互制衡、互打擂台,求的不过是一个后宫安稳。
至于敦王嘛?
敦王脚下虚扶,堪堪倒退了两步,似失了神志一般喃喃自语:“你们……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