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叶孤舟在怒涛中飘摇,最后被打上浪顶高空翻坠而下,恶心的眩晕感强迫我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刹那间,七窍五感仿佛都在这阵呕吐中恢复了,生理性泪水刹时涌满眼眶,鼻涕与涎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待缓过神来才发现,我好像吐在一个人身上了。
视线中原本洁白的衣袍上被污血染脏,里面夹杂着冰蓝的碎渣,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触碰那冰渣,却被人一把握住。
那人颤抖着替我拭净眼泪和面庞,最后猛地拥我入怀。
“你终于醒了……”
对方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像委屈,像埋怨,又像失而复得,万分庆幸。
不知是不是因为呕吐的原因,我喉咙很痛,张了张嘴,并没有发出声音。
他将头埋在我肩头,闷声道:“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还好你醒来了,还好……”
他似乎是哭了,肩膀一颤一颤的,落在肩头的柑色发带也跟着晃了晃。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仔细看着我的脸,像是不愿错过我所有的表情:“现在还有哪里不适吗?我这就去叫易雀师叔公他们来替你瞧瞧,要不要再躺着休息一会?”
如他看我一般,我也看着他。
漆黑的发,漆黑的眼,朱唇皓齿,年龄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气质如青松,内敛又坚挺。
见我看着他,他紧张起来:“怎么了?”
我摇摇头。
少年安抚我:“我很快回来。”
说罢,便匆匆出了房门。
我慢慢地缩回床榻里面,打量四周环境,最后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外面一棵杏树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有嘈杂的人声隐约传来,门扉被推开,鱼贯而入许多人。
他们见我皆是欣喜万分,有名少女最先挤到我面前,握着我的手,笑意盈盈的,眼泪却落了下来:“寥寥,你终于醒了…呜呜呜,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
背着药箱的女人开口道:“韶音。”
被唤作韶音的少女胡乱抹了把泪,忙不迭地让开了位置。
像是医者的女人示意我伸出手,微凉的指尖搭在我脉搏上,过了几息后她问我:“脉象平稳,心血也顺了,折春,你自己还觉得有哪里不适吗?”
我看看她,又看看围着床铺站了一圈的众人,还有先前那个少年,最后吞了口口水,忍着喉痛开口:“你们,是谁啊?”
我又是谁啊?
众人皆是一愣,韶音更是小小地惊呼一声,医者眉头紧蹙:“一点也不记得了?”
目光烔烔之下,我只觉得紧张不安,有些求助地看向少年的方向。
少年也正愣愣地看着我,见此回过神似的忙半蹲在床前安抚我:“不怕的。”
众人表情都不大好,开始低声商议些什么,词句是我难以理解的陌生。
我手绞着被面,将它抓成皱皱一团,不知为何只想离开这里,就好像我更应该出现在另一个人……眼前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像是商议完毕,那位医者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发顶:“没关系,折春就算想不起来,也是我们大家认识的折春,往后时间还长,慢慢总会好起来的。”
她露出一个笑容来:“我叫易雀,是你的师叔。”
……
当房间里再次只剩我与少年时,我肚子突然咕噜噜一叫,难耐的饥饿感铺天盖地而来。
刚刚由那位易雀师叔起了个头,大家都自我介绍起来,我突然要将陌生的人与陌生的名字一个个对上号,感觉颇费心力。
这会松懈下来后,我摸着肚子有种奇怪的体验,就好像是第一次感受到饥饿一样。
那名少年也愣了一下,竟露出难过的神情来,起身从一旁的圆桌上端了点心与茶水过来。
我不明所以,就着茶水三两块点心下肚,才觉得胃中好受一些:“你叫什么名字?”
只有少年没有告知我他的名字与我的关系。
少年又露出了苦涩的表情,顿了顿才开口:“师尊,我是阙鹤。”
“阙鹤?”
我重复了一遍。
先前已在众人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他们说我叫赵寥寥,折春剑的持有者,师尊是已经闭关十年的沧澜剑仙。
两个月前在无回海与逃出封印的魔君对峙,受了重伤昏死过去,又因机缘保命,这才有了今日苏醒。
只是当时伤势太重,金丹碎尽,灵气枯竭,此生再也无法修道,只能作为凡人度过今后的日子。
他们说这些话时,皆是惋惜,我却并无太大触动。
就好像一个局外人,参和不进他们的情绪中。
“我曾经似乎是个很厉害的剑修。”
我咽下最后一块点心,开口道:“那你作为我的徒弟,应该也是很厉害吧?”
上古名剑的持有者,师尊的名号听起来就很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