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篱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起了床就这个八点半还是她抗争来的虽然也谈不上多么抗争。徐前声在部队里习惯了四五点就起,最开始跟她说的是八点半来接她这已经挺照顾她了,她上班差不多也这个点出门,但难得周末还起这么早,对她这个低血压实在有点不友好。
她一时哽着没支声,徐前声倒是很敏锐地察觉了她的不情愿,更正道,那九点?开车过去还得有一会儿。
这下她点了点头。
她梳洗完啃了面包,拿上身份证和钥匙出门,徐前声已经等在楼下了,还是那副Jing神奕奕的样子,让她心里佩服,特警的身板跟她这个亚健康就是不一样。
余光瞥见她在副驾驶一直打哈欠,徐前声不禁问,你平时起来都这样?
嗯我血压有点低。她用一种放任自流,破罐子破摔的口气回答。
丫头,你得锻炼啊。徐前声严肃地说,你也不乐意每天早上起来上班都这样,是不是?多难受。有空跑跑步,早上不方便就晚上,你们小区环境不错,挺适合慢跑。
罗篱缓慢地眨了下眼,真的有用?她身上不是没毛病,只是拖久了自己就习惯了,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改。
徐前声被她将信将疑的态度搞到哭笑不得,我还哄你不成?你当我们早上四五点起来打枪的Jing神状态是天生的?
说得挺在理。罗篱被说服了,那我试试。她还真不爱运动来着。
徐前声带她去的射击馆里能上真枪,除了民用的还有些军用的,这点很难得。进了门,他先跟门厅里站着的一个身材Jing悍,穿黑夹克的男人打了个招呼,段哥,今儿你在啊。
哎,阿徐,你有一阵没来了啊。那男人似乎跟他挺熟,寒暄道,我见伯父伯母都比见你勤。他眼光停留在罗篱身上顿住了,唷,终于带女孩儿出来了?
罗篱,篱笆的篱。我的徐前声介绍完,含混地看了她一眼,目带询问。这状况有些突然,罗篱也没反应过来,觉得他好像有点别的意思,脑子里还没过清楚,鬼使神差地先颔了颔下巴。
我的女朋友。徐前声倒是毫无障碍地接收到了她的默许,笃定地声明了,然后跟她介绍,这是段哥,段辉,我发小。这家射击馆就是他开的,以后没我带着,你自己也可以来这儿玩。他这么说是因为这里不允许一个人进场,通常都是两人以上结伴的。
段辉热情地附和,是是,给弟妹算便宜啊。这小子好不容易牵个女孩儿出来。
罗篱笑笑,谢过了他的好意,心里还被那句简洁迅速的我的女朋友砸得有些回不来神不是,这也太快了点,虽然她也看出来他有那个意向军人做事都这么果决吗?不过反过来想,他们这样相了亲然后一起出来,还声称只是普通朋友反而更不正经于是罗篱接受了女朋友的设定。
徐前声熟门熟路地带她去了靶场,挑了杆枪。她看着他的指腹抚过漆黑的枪身,像穿过情人乌色的长发,她难能想到了这双常年端枪的手上一定裹了层厚厚的茧,可是她无从确认。她其实一次也没有牵过他的手。
外面都说车是男人的第一个老婆,到你这里该变成枪了吧?她玩笑,徐队,车和枪你更喜欢哪个啊?
挺正常的一个问题,可她那神态语气怎么像是个拉皮条的,问,徐队,这个白皙高挑,那个娇小可人,你喜欢哪个啊?
你就涮我吧。他睨她一眼,要说这两个我差不多年纪认识的,拿到驾照没多久就开始端枪杆,还真没白月光朱砂痣那一套。要讲啊他想了会儿,该算是平妻?
罗篱噗哧一下笑了,啧了一声,所谓齐人徐队好福气!
徐前声把她拉过去,手把手教她看瞄准线,拉保险,扣扳机,这丫头什么人,找假想敌找得一乐呵儿。
罗篱不懂枪,但是听他解释还是听得很有趣,矜持地哼一声,女人不都这样?
徐前声扬手在她后腰拍了一记,失笑不语,还小心收了力道以免拍疼她。
罗篱语罢,自觉说得有些暧昧,他打她那一下也打得暧昧。明明跟他认识才一天多,两人凑在一起居然也仿佛一对像模像样的情侣。
徐前声,你为什么要相亲啊?罗篱从瞄准镜抬起头,你这样的一定不缺人喜欢。像情侣一样约会,像情侣一样说话,但是她对他的了解还仅限于相亲时堂姐发过来浓缩进一张A4纸页面的履历。
徐前声答,我们基地里就偶尔飞过的一两只鸽子可能有母的吧。
那你应该相过不少女孩吧,为什么是我呢。她平淡地问。她并非有意为难他,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26年后突然就有这样的事情落到她自己头上,我一个男朋友也没交过,我从来没有被喜欢过,为什么是我呢?
徐前声没想到会有人把没有被喜欢过说得这么平静温和,像无波的海面之下深沉的悲哀和无奈。
他们没眼光。他说,他们没眼光。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他看着她就是好看,哪里都好看,比她眉毛浓的没她眼睛美,比她眼睛美的没她嘴小,比她嘴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