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微杏尚还懵着,就见霞光冲天,仙乐乍起,浔昭与盛璇光被裹挟其中,引渡进了升仙门中。
那边厢,从墓碑后头绕出来一个黑衣少年,表情惊恐地疾跑过来,冲着天空大喊,“公子!”
自然,并没有回应。
少年立马垂了脑袋,像被抛弃的小狗一般,久久不语。
见他这般伤心的模样,花微杏都不忍心告诉他,或许盛璇光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恰好身后雷声停歇,她只好吩咐了垂阳照看素瞳,以防出什么意外。她自己则是回了玉山之中,履行自己与天道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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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又是一年三月春,玉山上草长莺飞,群鸟齐鸣,微风拂柳。
昨日下了初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
某人哪怕是住在了杳无人烟的玉山,也决计不肯委屈了自己,搭了三进三出的大院子,还造了一座与八宁山一模一样的道观出来。
当然,在花微杏的强烈抗议下,原本打算复刻一尊离女木雕的某人去冥府封君的宝库里抢了一块等人高的水田玉,雕成了她的模样,供奉在大殿之中。
水田玉不是凡品,玉质中饱含灵ye,瞧着便灵动非凡,更遑论灵气四溢能够滋补身体,可见封君到底有多rou疼。
只不过到底是他们冥府自己的事儿,花微杏也就没多管。
没错,那日盛璇光上了九重天还不足半日便神采奕奕地下来了,颇有些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轻快。
他拉着她将玉山各地的归属都定了下来,欢欣雀跃地规划以后居所,活像当年在东宫他们三人一起折腾小花园的小小孩童。
后来她才知道,这家伙被浔昭带到九重天上去,和天道聊了整整一个时辰,出来后便施施然地下界了。
徒留浔昭一脸问号地不明白,听望舒说,浔昭后来在掌枢神殿破口大骂无量天道,有了天帝不用居然还压榨他这个小小星君。
望舒自然乐见其成,以至于半年过去,依旧对损浔昭乐此不疲。
雕花窗被一只染了丹蔻的手推开,窗外阳光正好,斜斜撒下光辉。
软烟罗织锦裙的女子膝上躺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琉璃灵猫,她一手掩唇,打了个秀气的呵欠,杏眸迷蒙地望着玄光镜另一端。
“嗯。然后呢?”
镜中的圆脸姑娘手指直接戳在镜面上,恨不得能穿过去点在花微杏的头上。
“盛璇光又折腾你了?这可都半下午了,你们可要收敛一点啊喂!”
花微杏乜了她一眼,顺着猫儿的脊背抚摸,没好气地道,“瞎说什么呢,春困罢了。这几日玉山连着Yin了好几天,昨日才下雨,我骨头都要酥了。”
“说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再来一次,一起喝点酒呗!顺带着,给我带点儿东西解解闷。”
望舒哼了一声,显然很不情愿的样子。
“你们二人世界过得多好,要我和浔昭去做什么!更别说那家伙每去一次,回来就把我的酒喝光,还在神殿外头直接睡过去,让我和垂阳好一通兵荒马乱。”
“总归还是九重天上太过安宁,不然紫微星君怎么能有空四处闲逛还成天地酗酒!”
每次说到这些,花微杏总要心虚。毕竟她深知浔昭盼着解脱盼了多久,结果被盛璇光一通Cao作,还得继续无岁月地Cao劳下去,道一声人间惨剧都不为过了。
“行了行了,你好不容易有功夫和我聊天,别提那个倒霉鬼了。”
“喏,来说说吧,盛璇光去做什么了?”
提及消失不见的盛璇光,花微杏的脸就有些僵了,正巧她听见些许声响,抬手挥散了面前的玄光镜,抱着猫儿探出半个身子去,正对上外头提着两条鱼缓步而来的公子。
他一袭白衣,其上绣着丛丛兰花,银冠束发,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见得她这般举动,无奈地摇了摇头,仔细吩咐。
“你小心着些,要是受了寒,可没地方去请大夫。”
“这不是有你嘛,大名鼎鼎的判官大人,还有什么不会的?”
盛璇光被夸得心虚,轻咳几声便提起手中的鱼,炫耀似的晃了晃。
“从外头钓的鱼,今晚给你做红烧鱼!”
“好!”
花微杏灵动地笑着,怀里的猫儿似乎感觉到什么,扑腾着小短腿跳进了室内,她却扶着窗叶,绣鞋一蹬窗棂便径直跳了下来。
那白衣公子忙上前去接,姑娘便犹如穿花蝴蝶一般跌入他的臂弯,一点都未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反倒兴奋至极地扯着他的袖子往厨房走。
两人搂搂抱抱身形重叠,行路自然是踉踉跄跄。
盛璇光无奈跟着花微杏一路前行,只觉得自己的袖子都快要被扯烂了,心里却无比地甜蜜。
这样的场景,已经梦了多少年了啊。
他怔愣着,花微杏已经蹦蹦跳跳推开了厨房的门,倚在门口笑如春花。
“喂,快点来做鱼,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