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事不关己的流言蜚语、怪异的目光,仿佛磁铁吸引着的小磁针,像是有着什么在召唤、指引着它们,在一夜之间全都指向了一个地方:
陈岁。
常会对一切的变化、原因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流言和目光又进一分,陈岁的Jing神就越崩塌一分。
陈岁因为想要隐藏什么而极力构建起的一道道防线,似乎正在变得越发不堪一击。
但她始终对常会伪装得很好。
但这最后的一层伪装兴许是了解自己并不会起到什么效果,在最后一击下溃不成军……
……
常会并不去理会也不可能相信那些从见不得光到明目张胆的流言蜚语。
比起流言蜚语,她更喜欢直接认识一个人。
人们总是会先入为主,被自己的主观情绪所Cao控,任由它们胡乱对自己的认识做主。
……
一切还得继续进行下去她们一如往常,上课、下课、吃饭、回宿舍。
这天下课常会独自一人出去走走,顺便去一趟洗手间。
陈岁这几天看上去Jing疲力竭,没有和她同往,只是趴在书桌上,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等常会甩着还落着水珠的手走到教室门口,艾欣那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夺门而出。
听上去像是和什么人发生了争执,就像平常一样。
但咆哮的内容却狠狠地撞击在常会的心口,让她对陈岁了解的所有一切都四分五裂、轰然倒塌。
“你敢说你为什么初中休学了两年吗?没事,我帮你说!因为你是同性恋!噢,还不止,你是一个害死了人的同性恋!确切地说你害死了自己的一个同类!”
艾欣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常会,难得地发出了一声令人恶寒的冷笑。
“喏,你的可人儿回来了,你自己和她解释咯!”
常会现在完全听不清也不想去听艾欣到底说了什么、她想说明什么。
陈岁回头,对上常会的失焦的目光。她的眼底一片猩红,恍惚间仿佛不是同一个人,常会只觉得可怕,陈岁上前一步想要解释。
常会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看似自然的一个动作,在陈岁眼里全都变得扭曲。
她觉得常会在逃避她,认为她令她作呕。
陈岁微微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无所适从。
周围的议论声蜂拥而上,回响不绝,她像是茫茫大海上孤苦无依的小舟,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这样的紧张尴尬的局面僵持住了。
直到邵文那家伙好巧不巧地在这时发出了笑声。
刹那间,维持天平的平衡被打破,所有的重量一时间坠向其中一端,重重砸下。
陈岁的身体里一直紧绷着的那一根弦终于断裂。
她冲到邵文面前,把他摁倒在地,身旁的桌椅也被殃及。手握成拳毫无章法地向地上的人挥去。如雨点般落下的拳头打在地上、邵文的脸上、身上。邵文被打得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发出细碎的□□。
陈岁的手上很快也沾满了不知道是谁的鲜血。
“陈岁!”
常会急忙出声制止她,如果再这样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她不想陈岁因为这种烂人、这种破事蹲进局子里。
陈岁回过头来看向她,眼底的血红与飞溅到地上的血ye几乎融为一色。原本整齐的编发因为剧烈的动作和打斗变得凌乱,几缕露出,搭落在眼旁,整个人显得病态又疯狂。
“……陈岁,”常会强忍下心中的一丝恐惧,将她扶到一旁,“你已经成年了,要是闹出了人命,这件事不好办……”
她嘴上这么说着,自己却走到了倒在地上无声□□的邵文旁边,毫不犹豫地一脚撵了下去。
“我来。”
……
常会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过去的,因为既没有警察来学校找人询问,也没有老师过来通知退学。就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一切都如常进行下去。
只有一点不一样。
常会身边的位置空了。
一天……两天……三天……
陈岁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消失得太快、太干净了。
座位……书柜……宿舍……
原本光荣榜上的照片,也随着新一轮考试的成绩进行更新换代。
陈岁的身影和气息彻底消失了。
常会身边的座位不会再有人坐了,老师不会给她安排新的同桌,同学们也没有人愿意和她坐同桌。
她也被贴上了同性恋的标签。
不管她是否真的是。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你永远无法预知许多事情,永远都猝不及防。
你明明只了解冰山的一角,却妄图描绘出冰山庞大未知的轮廓。
你不明分毫,却懂得随波逐流。
仿佛是人性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