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书哪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已经在全府传遍了,所有人都在猜测大公子为何突然回京,又是为何步伐匆匆。
就在一路下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顾瑾书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顾丞相沉厚的声音响起,门很快的就被推响,他吃惊地抬头,目光中自己三年未见的大儿子正站在面前,两只眼睛满是血丝,嘴巴干裂。
他张口,嘴唇就裂了,冒出一串串小血珠:“父亲,我回来了。”
顾丞相和这个儿子一样,生性内敛,猝然见到多年未归的儿子,他心中欣喜,可想到三年前父子两人不欢而散的场景,就还是板着脸,瞧不出多喜悦的神色。
三年前他闹着辞官,抛弃锦绣前程。
他不许,这个和他一样执拗克制的儿子就跪在祠堂,一刻不停地磕头,一开始他还有气,直到见到顾瑾书磕的头破血流,他才无奈应下。
没想到一别三年再见到,竟是如此光景。
顾丞相打量着他这狼狈的样子,冷道:“怎么突然回来了?若是吃不得苦,当年便不要任性辞官。”
顾瑾书舔去唇上的血珠,艰涩道:“父亲,是儿子的错。”
顾丞相冷哼一声,表情倒是和缓了些:“这次回来有什么事?”
顾瑾书攥紧手,一字一句舌尖发苦:“父亲,我听说,公主薨了?”
他从清河郡离开,刚到另一个郡城,就遇到有个大官回乡,还是曾在朝堂上打过交道的。
一打听,才知道上京城里人心惶惶,风雨欲来,他怕受到了牵连,赶在大事还没开始前就辞了官,紧赶慢赶,这才在今日回到小城。
他当时也只是顺耳听了几句,哪曾想,第二天帝师谋害公主,全族下狱的消息就如同星星之火,彻底传遍了大梁。
他连忙带着惊风往上京城赶,近了,就是最新的消息。
安国公主,薨了。
顾瑾书立在原地,眼眶也跟着红了。
顾丞相沉思着看这个儿子许久,才把书放下,幽幽地叹了口气:“放心,是谣言,公主好好的,前天晚上我还见到她了。”
顾瑾书眼眶一热,连忙低下了头。
顾丞相突然想起来这几年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是顾瑾书辞官离京,不是为了心中大志,而是替那位身患重疾的公主寻药。
他当时嗤之以鼻,他自己养的儿子,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吗?这个一心只有相府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被情情爱爱所扰?
顾丞相又看了眼顾瑾书,不得不相信了。
“瑾书……”他狠下心肠,“为父那日见到公主时,她身边跟着一个男子。”
“为父听她对太子说,是她的驸马。”
※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千枢看向面前圆圈状围着她的死士,反倒是松了口气。
自从回宫之后,过了好几天没有刺客的日子,都快让她忘了自己的小命还在被无数的人觊觎着。
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千枢摸摸脸,轻笑了一声,她都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也没有带侍从暗卫,这些人是如何得知她今日出宫,又埋伏在这个寂静无人的小巷中的?
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那几个刺客已经冲了上来,他们全都穿的严严实实,一身黑袍,带着乌鸦面具。
这种装扮,和五年前绑架她的那些人一模一样。
到底是谁,那么多年一直不肯放过她。
千枢躲过刺过来的长剑,眼里有着戾气一闪而逝,那长剑却在颈侧一翻,斜斜地向她肩膀上劈去。
她连忙向后仰倒,腰肢一扭,抬腿踢向对面那人的下颌,她使了八成力,把他踢的踉跄几步,喷出了一口血。
千枢冷眼看着,一边躲过右侧的长剑,一边道:“你们的主子真沉不住气。”
自然没人理她,这些刺客就像傀儡一样,只知道杀了她,其他的一概充耳不闻,反而趁她躲避退后的时候,攻势愈发凶猛。
这是铁了心要把她留在这儿?
千枢在心里骂了声,俯身脚尖向后一滑,然后像颗小炮弹一样,从两人之间的空隙处矮身冲了出去。
下一刻,那两人腿侧同时飙出了一道血线,扑通扑通的跪了地。
千枢在后面站立起来,两眼冷漠的看着两人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来。
这些人还有用,要送到宫里去审问,她只是先割断了他们的脚筋,让他们暂时没有攻击力。
解决了两个,还剩五个,千枢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些人又冲了过来,反而没有一开始那么慌张了。
人数多又如何?她能感觉到这些人的武力值并不强悍。
恐怕是背后那人以为她还是六年前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弱公主,只靠这些人就能把她解决了,没把她放在心上。
千枢勾了勾唇角,闪身回旋着,在一道道飙出来的血线中,冷漠的吹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