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有一瞬间的沉寂,他望着幸帝,紧接着跪拜在地,“臣不愿再与陛下争辩些什么,臣愿以性命为筹码,换穆城安宁,换两子之命,只要陛下允准,臣可以立刻自刎!”
长兴候说着,已经抜除了佩剑,剑刃也已经划开了脖颈上的一道口子。
“够了!你不要再逼朕!”幸帝低喝一声,打断了长兴候的话,他看到了走上山顶的禁军与沈晏清,于是转身便快步向山下走去。
长兴候焦急的向前跪走了两步吼了一声:“荣幸!”
幸帝蓦然停下脚步,怔怔的保持了一个姿势良久,看他那个背影似乎是深呼了一口气,而后侧过头道,“回雪山去吧,凛毒入体,只有至寒才能压制毒性,在朕死之前,朕不想听到你死了的消息,不然,朕就杀了这两个小子还有沈惠,给你陪葬。”
幸帝的声音仍旧那么沧桑,今日这份沧桑中又多了一份嘶哑。
他说罢便快步走下了山去,独留长姓候一人跪在原地,呆滞的望着幸帝消失的背影,然后颓然地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沈迟之前以为,在靖芸死后,在秋娘疯了以后,在他捡回沈陵渊和沈晏清以后,在他知道了那个疯狂的报复计划以后,他已经练一副钢筋铁骨不会被任何事物动摇。
可如今的沈迟发现再次与荣幸见面,他还是无法保持一个平常心去面对,这个和他朝夕相处了近二十年的男人。
…
沈晏清向上攀登德过程中一直静静的望着站在峰顶的两个男人,耳边偶尔会传来几声吼叫,却因为高峰处风声很大而听得不真切,虽然听不清,但沈晏清也能大概率猜到的对话,长兴旧部已经不复存在,这疯狂的计划烨宣告失败,沈迟还没有自尽的原因也可想而知。
为他,为沈陵渊求情。
想到这里沈晏清浅色的瞳孔还是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
“参见陛下。”
幸帝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高湛率领禁军行礼,沈晏清却像个掉线木偶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无论高湛怎么提醒都没有用。
直到幸帝走进,淡淡的看了一眼高湛之后对沈晏清道,“跟我来吧。”
沈晏清没说一句话,提了脚步跟了过去。
只剩下一众禁军半跪在地,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只好眼巴巴的看着自家统领,却发现高湛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两人的背影出神。
他又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沈晏清时候的模样,美人皮相蛇蝎心肠。
后头的下属凑近高湛道了一声:“统领?我们怎么办?陛下去的那个方向好像是熔岩洞啊!”
却听高湛喃喃自语道,“陛下年轻的时候,也是新厦有名的美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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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熔岩洞中,沈晏清还是被路上突然直冲而上的红色岩浆镇住了半晌。
通红的石块被冲到脚边,冒出一阵灰色的烟,紧接着浮现出几条暗红色的纹路,足以见这里的温度有多高,就连沈晏清这种身有寒毒的人,额头也冒出了汗珠来。
沈晏清一路跟着幸帝的向洞内走去,岩浆大起大落的轰鸣声在耳边络绎不绝,直至眼前的光线由暗到亮,视野由隧道变为空旷的洞窟,一池流动着的岩浆映入眼帘,且热浪侵袭着脚下岩石,仿佛在一瞬间就会冲出地面将一切吞噬殆尽。
焰红色的火光映在沈晏清淡色的瞳孔中,他的眼神动了动,却是转头看了一眼岩岸边、一块突出的石壁上,镶嵌的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闪着幽暗微光的石头。
虽然那石头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汹涌的岩浆每次冲上岸边之时却总在那石头边缘铩羽而归,就仿佛在惧怕石头上的某种能量一般。
不过沈晏清并没有上前一探究竟,而是很快就垂下了头,不咸不淡的对立在前方的幸帝道,“我需要做什么?”
幸帝从进到这方洞窟之时就一直在凝视那澎湃的岩浆池,听到了沈晏清的提问他才从那热烈的岩浆中收回目光,半转身体,一双混浊的老眼望了沈晏清一会才缓缓道:“我以为你会问我这岩浆下面有什么。”
沈晏清抬眸:“是有人这么问过你么?”
幸帝同沈晏清对视了半刻后转过身,并没有因沈晏清的无礼而愤怒,只是再次面对岩浆,接着,他说:“朕的王叔第一次带朕来这里的时候,朕就问过他这个问题。”
沈晏清:“我猜,他回答的是东凛历代先王的灵魂。”
“不。”幸帝摇了摇头,“王叔说,这下面是东凛欠下的债。”
沈晏清微微皱起了眉头。
幸帝又接着道,“朕的先祖逆天改命保住了巫族,成就了现在的东凛,表面看上去千秋万代,实际上他的祖祖孙孙都要为其透支,背负诅咒,每一代帝王都要求孕育双生子,双生子的优秀的一方继承皇位,另一方则以身为引,为那颗龙血石注入带有凛毒的血,直到身体的血ye流干而亡。”
“即便是双生子,也不会……”沈晏清说到一半,双眼微微撑大了一刻,他蓦然想起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