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菩提已经站起来踹了她一脚,看着重其实力道很轻,“给老子闭嘴!”他背着弓箭跳下马车骂骂咧咧,“老子们攻城由不得你个黄毛丫头指手画脚,等拿下盐州看怎么收拾你?”俨然是个老兵痞模样。
“就这几个人攻城?”阿鹭不屑地笑,马上又挨了一脚,“没瞧见左右前后都是人?就算那个沙海的谢什么来了也照样吞了她。”
阿鹭知道他在暗示,顿时心头一暖,见他还和其他几人交换了眼色,也知道了他们是来护自己的。至于卢尽花如何早就埋伏下这手,阿鹭心里只有敬佩,也觉得前辈的眼量正需要自己参学。
目睹过几回争锋,阿鹭觉得今日一战有别样不同。前阵的厮杀格外激烈,从她身边的人进退几番可以看出。要不是自己骂得云放江丢了面子只能出战,要不——她眸子一亮,心跳加剧起来。
果然见一个李继信的亲从策马到了她身边,嘴里骂着北夏语,她辨认出“青白寨”一词。随即,马车调转了方向向阵后冲去,而李继信的主力也调转枪头往后退,一时人马抢道,骂喝惊恐声连连。云放江何时战力变得如此凶猛?
阿鹭侧耳听着战鼓,一串密集而熟悉的沙海鼓点震荡在空中,点燃了她血脉,直到模糊她两眼——那是保胜军的鼓点。叶菩提又跳上了车,“还不动手?”
阿鹭这才反应过来,割起身后的粗麻绳,“在李继信阵中咱们有多少人?”
“几十而已。”叶菩提趁着乱将马车內的看守踹下亲自驱车,“要担心的不是李继信,而是云放江,他也出城了。”叶菩提久在敌营,前面送口信的人只让他知道乘乱保护阿鹭,并未告知全盘计划。
阿鹭已经扔下绳索,跳上马车仔细观察,只见李继信在不少人的簇拥下匆忙撤退,她伸手向叶菩提,“前辈,借你弓箭一用。”
“干吗?”叶菩提解下弓身,递上了箭筒,“这节骨眼别惹事。”
“我不惹事——我只宰贼。”指尖松开,寒意离,阿鹭来不及解释过多,只见那支箭被李继信的亲从挡住。她“呵呵”一笑,对叶菩提道,“前辈,往东北方冲。”东北向远方正是云放江的追兵,她继续搭箭射向李继信,可惜偏了一丝只从他左脸擦过。
李继信显然被他激怒,夹了马肚冲向阿鹭,挥刀道,“给我擒住她!”
阿鹭躲进车中嘿笑了声,“我可是长了翅膀的,想抓我?”话毕,她的身体忽然从车的另一侧探出,第三箭直接射中了李继信的头盔,不过仍未取到她性命。阿鹭气得砸了下了拳头,而李继信派出的人也越发接近她。阿鹭连发两箭,射中为首的两人。
前方听声辨位的叶菩提不忘记问,“好箭术!你娘教的?”
“是!”阿鹭又换了位置查看后方,果然见到西南方向保胜军的旗帜,为首人影瞧着眼熟,她一愣,敌箭已经直扑她面门。阿鹭心想“要命”时,一直随着她左右的几个陌生人出手,挡住了那一箭。
“多谢。”阿鹭说道,这时马车速度慢了下来,她回头,只见背中了数箭的叶菩提已经直挺挺倒下,手里那攥着缰绳。
“直娘贼的,”叶菩提拧眉有气无力地骂着,“老子这一战,还没打过瘾……”阿鹭悔恨交加,急得抱住他,泪珠漫出眼眶,“你再忍忍,冲出去就好了。”
叶菩提满是皱纹的老脸挤出笑,“也好。”他背后的血沾满阿鹭双手,松开缰绳的一瞬间又有人接上他继续策马,阿鹭抬头,竟然见是绸缎铺的燕娘。
“你?”她一时不知说何话,燕娘美目展开,抽空瞥她一眼,“月娘就在后头。”
阿鹭点点头,先简单地替叶菩提包扎,再用满是血的指尖再抓出支箭瞄准。这一次,箭头带着她满腔的怒意直奔李继信右眼,只听到一声惨叫,李继信已经落马。他的亲从护卫已经奔出几丈远,李继信却在地上捂眼打滚。疼痛难忍也要保命,他拔出腰肩的刀四处乱砍,刀口却被一柄剑挡住,接着锤如闷雷直接碎了他的颅骨,是月娘。
下马的月娘割了这头颅绕在剑上,高举着道,“敌首已夺!”她另一手勒马,深深地看着前方的阿鹭,再喊了声,“李继信死了!”
赶马车的燕娘这才又转了方向奔向李素月,阿鹭瞧见月娘剑上的人头,喜道,“直娘贼的,我妇妇二人终于有件见得了人的礼物给谢师和殿下了!”
只见还有一人的距离时,李素月跳入车中一把揽住阿鹭在怀,狠命地往心口揉了再揉,才忍声道,“回去再收拾你。”说罢又出了马车继续杀敌。
燕娘笑着摇摇头,在混天黑地间将车赶到重围边缘才停下。她们北侧是盐州城墙,南侧时汹汹战火。阿鹭看着城墙上的甩起片刻,只见那绣着繁复比划的“云”字旗忽然被居中砍断直坠城下,取而代之的是“沙海”二字。
身负重伤的叶菩提此时睁开眼也看到了这一幕,“不姓白,也不姓赵?”他疼得直冒冷汗,咬牙道,“沙海才好。”
再过了好一会儿,墙头的搏杀渐渐停下,远处李继信的大股兵力呈鸟兽散,有一支正向南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