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步,赵宜芳愣是不踏入。岂止赵宜芳,廖大人、邹士衍仿佛也消失了。连一个七品县令都能来,怎么他们不来?他派人去请赵宜芳也被门外守卫结实地拦住,那位锦王的亲随看着客气,“殿下近日抱恙,闭门谢客中。”
几番试探无功而返,急得李继俨在客馆摔杯子,“那就等着沙海城破那日,让赵宜芳跪着求我!”数月前在北夏边境认识了这位锦王殿下时还不知她身份,但时机若合适,再娶个华朝商贾妇人也不是难事。得知这位连被打棍子都不抖落身份的女子竟然就是三州安抚使、锦王赵宜芳后,李继俨连笑了几声,“不娶岂不可惜?”
步步筹划到今日,赵宜芳已成瓮中猎物,她越是挣扎,李继俨才越觉得她配得上这一出大戏。从他求而不得到赵宜芳跪伏求嫁,还欠一点火候和耐心。李继俨发完脾气后冷静了下来。
赵宜芳“谢客”不假,邹士衍等正急得在锦王府外绕圈求见。“抱恙”也是真,她连日受了风寒,加上怒急攻心,这会儿还躺在病榻。
城外的北夏军被连番击退,但那支曾纾解沙海之困的保胜军也再未露头。那个来报信的女铁匠说她们入了镇戎军场站修整,而这班人里必然有一位得了谢蓬莱那包捂在身上好些天的狮子糖。虽然未问过,可赵宜芳从谢蓬莱的眼神猜出了七八分。
眼下存亡之际,她不该心眼小到容不下一包糖,不该惦记着私情恋欲,可赵宜芳就是忍不住翻来覆去地想。她躁闷地甩了手里的书,对着外头的离昧道,“谁都不见!他们急,本王不急!”
离昧瞧着这突发孩子气的殿下,无可奈何地对人使了眼色。进了屋后又被赵宜芳喝住,“没事儿也去睡一觉,城楼上难得眯个囫囵,你不累?”
离昧回头看了外头的天,“已经睡过几个时辰,未时一到我得去城墙替了谢县令,她才叫辛苦,连着三天几乎没下城楼。”
替赵宜芳捡起书后放在案上,离昧淡定地替她续了杯水,“殿下不急是对的。”
等了几天也没见援军的影子,大半坐实了她们的猜测。而谢蓬莱气狠狠地说要剿了城内的北夏人,又要急忙忙地要锦王决断。未等离昧反对,她后又认错自己过于Cao切。说眼下锦王佯装不知才是上策,就当城外是马贼。在这风雪天中熬他十天半个月,再和城外的保胜军内外夹击方有一线生机。
锦王不急,那位平素风姿清举、执性恬淡的谢县令才急得露出了獠牙。可赵宜芳被一包糖气急了竟然没反应过来。
离昧见案上的饭食锦王也一筷没动,她眉头一皱,“我本以为所辅之人志气广远,我所钦佩的谢蓬莱亦是将相之器,细细一想,也不过两小女儿。”
她人后说话颇为耿直,但锦王肯听善纳。这席话果然惹赵宜芳抬头,“小女儿?”刚才不说自己是对的?但她马上也觉得离昧说得没错,自己究竟有几分佯装几分郁闷她心里清楚。的确有小女儿心性作祟。
赵宜芳捏起茶盏,“偶尔有那么点……本王又不会误事。看外头这雪还要再下两天,这是天可怜见我沙海。落到及膝半尺我看那北夏铁鹞子还怎么冒进。”
不过离昧说“两小女儿”她不同意,“谢师可不是小女儿。”
离昧挑眉,“她更是。”
赵宜芳见不得她卖关子,“有三天不下城楼的小女儿?有数年专心主政不谈婚事的小女儿?有才赋能折了你这探花的小女儿?”
离昧摇头,“这就是了。殿下也知道谢县令是何许人,说要提了那城下北夏统帅的人头献您,冲动到要请您派兵剿灭客馆至‘一人不留’?还请殿下决断自立一事。她向来处变不惊,思虑极深,何以出此妄言?”
赵宜芳的心猛烈地撞到胸腔,她杏眼睁大,随即嘴角泄出丝欣喜,“那是……那是谢师急了。”她已经彻底明白离昧的意思,又碍于面子,只朝离昧挥了挥手腕,“你还杵着作甚?不是要去城楼交班?”
“要去的。”离昧忍笑,“只不过走之前,请殿下吃好歇息好。眼下围城之困,殿下病不得气不得急不得。”
“知道了。”赵宜芳稳重地点点头,拿起筷子这才开始用饭。离昧一走,她却放下筷子赤脚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出神片刻,心里细细回味着谢蓬莱那几次咬牙切齿的话后不知不觉笑了。心静下来,反而想得更深。
谢蓬莱和卢向春等又巡了遍城墙,回北侧角楼时已见到离昧等着自己。她笑着上前,边拍着肩上的雪花边请她入角楼,“探子回来说敌军还没动静,似乎在张望犹疑。”
摊开地上的图,她和离昧商议,“殿下前几日宣了重赏,是以守军气势尚炽。但再无援军到,只怕城内会有浮言惑人。”
这时的谢蓬莱才不会剑走偏锋,她认真地指着图上的各州寨,“想必北夏军内也有石漆,我打算让阿春带人夜探。看准了再放火烧了他们辎重粮草。不求速胜,但小刀割rou,加上天寒地冻,一点一点磨北夏人的士气……”
想到城内的廖大人和邹士衍,谢蓬莱沉yin了会,“他们……不会也知道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