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恩宁镇呆了十七日后,铁穆尔才重新开始旅程,这十七天,铁穆尔将尹天翊照顾得无微不至,吃饭,敷药,擦身,甚至如厕,都是铁穆尔亲手服侍,两人虽然像以前一样吵闹斗嘴,可是气氛已经大不相同,每次擦完身,尹天翊的脸就非常红,眼睛是凶巴巴的,像要把铁穆尔大卸八块。
“我们现在走的就是大戈壁的商道,”在马背上,铁穆尔给尹天翊看粗碳绘制在羊皮纸上的大苑地图。
“穿过戈壁,就到了那纶尔河,往西是依德古岭,往北是乞尔吉山脉,此外,还有马布沙湖,鄂纶山脉等等,纥尔沁草原就在鄂纶山脉下,大家是以部落聚居,随水草迁徙,乞沃真是最大的部落,其他还有格尔查,阿尔布古,茂巴思,一共六十二个,我不会要你马上记住各部落的名字,但至少要知道哪几个比较重要吧?”
尹天翊拧着眉头,原以为出了太学府,就再也不用背书了,谁知道铁穆尔给他出了更大的难题,不是叫他学大宛语,就是叫他记这记那,什么‘祭火’,什么‘那达慕’搅得他头昏脑胀,叫苦连天!
“nai茶用大宛语怎么说?”铁穆尔突然考验尹天翊。
“苏台柴。”尹天翊有气无力地。
“马鞍叫做什么?”
“额莫勒……”
“马嚼子呢?”
“哈……哈扎尔?”尹天翊绞尽脑汁。
“你的记性不差嘛,”铁穆尔收起地图,抱住尹天翊的腰,“那……我喜欢你又怎么说?”
尹天翊一翻眼,嘴里叽里咕噜。
“什么?”铁穆尔凑近他,“我听不见。”
“就是——”尹天翊拉起缰绳,突然一踢马腹!“你烦死人了!”
“天翊!别闹!”才教会他怎么骑马,就想在这大荒漠里逞能了?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大如斗、小如豆的卵石,十分危险,营地远在五里外,万一出了什么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尹天翊却不理他,又夹了一下马肚,抓着缰绳不放手,赤骥发疯般的狂奔,一小丛、一小丛的骆驼刺,荆棘似的划过马腿。
尹天翊原是好玩,看铁穆尔那么着急的样子,想着终于扳回一城,可是渐渐地,他就笑不出来了,马踩到石头剧烈一颠,他就弄丢了缰绳,匍匐在马背上,岌岌可危的左摇右晃!
铁穆尔又气又急,早知道会变成这样,这几日天气闷热,赤骥有些烦躁不安,现在又被荆棘扎了马腿,一下子连他都难以控制住!
尹天翊捞来捞去捞不到缰绳,马一颠,他就惊慌失措地抓住了马鬓。
这可是赤骥的死xue,只见它嘶鸣一声,便拔足狂奔起来,颠得尹天翊七荤八素,分不清东南西北,眼见尹天翊就要掉下马去,铁穆尔弯腰一把抓住了缰绳,收紧马嚼子,勒住了马!
“妈呀……”尹天翊抱着马脖子,一身冷汗。
铁穆尔紧抓着缰绳,也是怦怦心跳。
“还闹吗?”冷静下来后,铁穆尔的语气是冰冻三尺。
尹天翊也知道错了,小心地放开马脖子坐好,赤骥抬头喷气,马蹄仍蹬踏难安。
“我最近很闷啊,每天不是赶路,就是记一大堆东西!”尹天翊憋了许久的怨气,一下子发泄出来,“我说什么‘曰仁义,礼智信’,你不是也头疼么?既然大家都听不清楚,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不行。”铁穆尔斩钉截铁地拒绝,“你必须要学会大宛语。”
“你这是强人所难!我记个什么呼啦啦的就记了好几天。”尹天翊哀怨地说,“你还是放过我吧!”
“不是呼啦啦,是呼如达。”铁穆尔纠正他,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你会说大宛语,事情会好办许多。”
“什么事情?”尹天翊回过头问他,总觉得这阵子铁穆尔怪怪的,不仅对他严厉许多,还老卖关子。
“现在不告诉你。”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尹天翊瞪他一眼,转向前面,“我要回去了。”
“不是说很闷吗?再溜达一下。”
“赤骥累了,而且这里除了沙子和石头,还能看到什么呀?”尹天翊闷闷不乐地,“我好想洗澡。”
铁穆尔想了想,说道,“这里没有泉眼,不过……倒有一种水。”
“什么水?”
铁穆尔仰头看着瓦蓝瓦蓝的天空,太阳把戈壁滩照得晶亮,灼热的黄沙,蒸腾起淡淡的热气,几乎可以让人窒息。
“现在没有,但是等下可能会有。”
大沙漠可不是让人诗情画意的地方,尹天翊的眼神更加狐疑,不由心生警惕,“我先说好,你答应过的,不在奇怪的地方做奇怪的事情。”
“什么叫做奇怪的事?”铁穆尔露出坏笑,一只手搂住尹天翊的腰。
“就是……”尹天翊一时语塞,脸孔绯红。
“就是让你四肢发软,腰也直不起来的事吗?”铁穆尔哈哈大笑。
尹天翊脸红得可滴出血来,不过有一半是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