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溪琢磨着, 还是要想办法弄票才行。
只是她对这种事两眼一抹黑,就算去打听, 明显乱纪的事,别人不但不会告诉你,说不定还要跑去告发。
她思来想去,想到梁盛身上。
梁盛显然是有路子的,这点从他揽下太岁的事就知道了。
以太岁的价值,如果卖去收购站,价格低了吃亏, 价格高了,钱太扎眼,估计就得充公,他们两个也没机会花。
而梁盛有别的途径, 可以卖出更高的价钱, 同时还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这么看来, 他极有可能弄得到票。
打定主意找个机会问问梁盛,白小溪暂时把这事抛到脑后, 开始闲逛。
公社不大,除了收购站、供销社、邮政局这种国营机构,基本就没什么看头了。
她怀揣“巨款”,从街头走到街尾, 竟找不到花钱的地方, 最后在一处巷子口, 见到几个提着篮子卖农产品的人。
虽然政策不准私人经营,但农民自留地里的产出,除供给自家外, 还有富余的部分,拿出来换点钱,还是允许的。
白小溪看到有卖菜的、买鸡蛋的,还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提着一小篮野莓子售卖。
这种小浆果长得像覆盆子,学名蓬蘽,长在山间田边的杂草丛里,jing上长刺,每个想品尝美味的人,都少不了挨上几下。
篮子里的浆果个头饱满圆润,色泽鲜红润亮,一看就蓄满了糖分,十分诱人。
白小溪蹲下来,问那女孩:“这个怎么卖?”
女孩身上衣服洗得发白,膝盖手肘打着补丁,微黑的皮肤泛出一点红,局促而羞涩,“一分钱十颗……”
她说得有些迟疑,因为一分钱可以买一颗糖,含在嘴里能吃很久,而十个野莓子一下子就吃完了。但她又需要钱给自己攒学费,只要今天的野莓子都卖完,钱就够了。
怕眼前漂亮的姐姐觉得贵,跟其他人一样问过就走,她忙又说:“十五颗也可以,但是要小一点。”
白小溪想了想,问:“把篮子也卖给我,给你八毛钱,可以吗?”
小女孩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太多了……”
这一小篮怎么数也就两三百颗,就算加上篮子也不值那么多钱。
“没关系,我挺喜欢这个篮子的。”白小溪掏出零钱,塞进女孩手里,那双手有许多细小伤口,应该是摘果子时划伤的。
小狐狸自己的钱挣得挺容易,看别人那么艰难,就觉得,如果只用两三毛钱就换走了他们辛苦的劳动成果,心里会过意不去,莓子吃着都不甜了,不如多花点钱,买个安心。
小女孩推辞不过,红着眼眶一直道谢,白小溪摆摆手,提着篮子离开,准备回杨梅岭。
回去路上,有人见到她手里的篮子,便问:“哪儿摘的这么多野莓子?”
白小溪笑着把篮子往前提了提,说:“公社买的,婶子吃吗?”
“不了不了,你们小孩子吃的,这些买了多少钱?”
“加上篮子给了五毛。”白小溪机智地往少了说。
虽然如此,对方还是被这个价格惊到了,音量都抬高不少:“山上到处都是的野果子也要五毛钱?小溪啊,你怕是被人骗了!”
昨天白小溪捡到一大块何首乌的事,很快就传遍大队,众人都说城里来的小姑娘就是懂得多,眼神好,而今天她花五毛钱买野果子的事传开,大家又说了,城里来的女娃,不会过日子啊。
白小溪对此丝毫不在意,拎着篮子走到村东,恰好见到梁盛站在家门口,就喊了一声,朝他跑过去。
梁盛本准备进门,听到声音停下,回过身看她。
白小溪蹦蹦跳跳跑到跟前,高兴道:“何首乌卖了六块八,我买了吃的,分你一点。”
昨天的何首乌是梁盛帮她挖的,之前她说钱两人对半分,他不要,那就分他点吃的。
梁盛刚要拒绝,却见她一溜身就进了院子,只得对着空荡荡的门口闭上嘴。
他家院子比知青点小些,房屋也没有那么多,但只住了一人,没多少杂物,所以显得很宽敞。
白小溪把篮子放在石桌上,往外倒出一小半野莓子,又留下供销社买的一块鸡蛋糕,一把糖。
她边倒边遗憾地说:“可惜没有票,不然可以买更多好吃的。城里上班的人每个月有定量份额的票,怎么我们就没有,我好想把一整包nai糖买下来。”
感叹着,她将眼睛瞥向梁盛,打量了他几下,带着点狡黠的试探,小声道:“你有没有票?”
梁盛看她一眼,从她脸上看出满满的期待,他皱眉问:“你也这样问别人?”
明目张胆地问别人有没有票?
这小孩胆子到底有多大,她知道几公里外的采石场,有多少人因为被告发,而送去改造么?
白小溪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气鼓鼓道:“我只问了你,没有问其他人!”
她的气恼里,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