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太医皱眉道:“你在外面候着吧,有什么紧急的还能快些过来。”
张太医低声道:“是。”说完拱手退了出去。直到出了里间,站在外殿,他才抿了抿唇角,无声苦笑两 下。
张太医说的不假,没过多长时间,陈庭月就悠悠转醒。
赵离人急忙凑过来低声问道:“怎么样?哪里不适?”
陈庭月感觉胸前痛的不行,但这次的痛与以往不同。以前一直都是那种闷沉压抑的痛,感觉被块大石头 压着一样,痛都不是那种利索的痛。
而现在虽然前胸后背无一不痛,却是那种通透的感觉,就像是清晨一大早起来,应着露珠的空气一般清 明。
摇了摇头,陈庭月没有说话。
赵离人知道他难受,亲了亲他的嘴唇,感受着他嘴里的那股浓重的血腥味,轻声道:“不好受就闭上眼 睛歇会儿,药效快过去了,等会儿就好。”
听到这话,陈庭月微微偏了偏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竟已经到了午后了。已经过去半天了。
痛里偷闲的陈庭月暗想:现在这日子怎么过的这般快啊。
这时赵离人轻轻用手盖住他的眼睛,陈庭月顺势闭上了眼睛。又俯下身子亲了亲他的眉心,赵离人柔声 道:“歇会儿,累一天了。”
陈庭月苦笑,咽了下口水润了润紧涩的嗓子,低声道:“我一直都趟在床上,有什么累的。”
赵离人摸了摸他惨白的脸,没有说话,又道:“歇会儿。”
点了点头,陈庭月思想放空,感受着五脏六腑的嚎叫。
若是常人,受此般痛楚,或许早已嘶吼哀嚎了。但陈庭月从始至终都没喊过一声。不知从何时起,他对 痛楚已经不是那么的恐惧了。
当然,不是他不会痛,他也会痛。但是人天生就对痛苦恐惧,恐惧的情绪加大了痛苦的影响,所以很少 有人能坦然面对。
但这些年陈庭月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早就对痛苦坦然接受。他已经不再恐惧。
其实痛也没有什么大痛小痛只说,痛就是痛。最痛的时候,陈庭月已经痛到感觉不到痛,痛到为了让他 活着,身体已经不再给他传输痛感了。
相比危及生命的毒发时的痛,这点儿对他来说,算是痛着玩儿。
慢慢的,他的思想有些放空,思绪变的缓慢,竟有些想睡过去的意思。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该说不 说,他也真的算是个神人了。
赵离人一动不动,不发一言,不打扰他。没一会儿,他还真睡着了。
直到赵离人感觉他呼吸有些缓慢,心里一紧,急忙查看的时候,才发现他睡过去了。赵离人这才松了口 气。片刻后忍不住苦笑了下,感情他在这里提心吊胆胆战心惊,陈大爷却安安稳稳的睡他的大头觉。
见他如此,赵离人心却是真真放回了原处。
直到日暮西山,陈庭月才醒。而赵离人一直守在他旁边没动。见他醒了,上面将他扶起靠在塌上,又往 上拉拉被子。
“感觉如何? ”赵离人道。
陈庭月摸了摸?胸膛,笑了,“不疼了,就是有些疲累,不过无事,过个一两日就好。”
赵离人点了点头,将太医叫了进来。可怜张太医这么大岁数了,今天忙前忙后,不敢有丝毫怨言。
听到赵离人叫他,急忙上前行礼。赵离人摆摆手,示意他免礼,让他给陈庭月把脉。
张太医再次上前,再一次将手搭在了陈庭月的手腕,过了一会儿,退下行礼,道:“回殿下,冰上花的 药效已经被陈公子吸收。陈公子的身子虽没有立刻就好,但往后再暍下去的汤药不再是无甚作用了,好好休 养数日,陈公子就能恢复以往神采。”
听到太医笃定的话,陈庭月会心一笑。赵离人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吩咐道:“来人。”
话音刚落,李如粟边弓着身子进来了。给赵离人陈庭月行过礼后,又跟张太医问了好。赵离人沉声吩 咐,“重赏!”
张老头听到这话,心也放回了原位,倒不是在乎赏赐,而是太子对他的态度。
“多谢殿下。”张太医边松口气,边谢恩。
李如粟也低声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然后等张太医谢了恩,两人这才出去。
他们二人刚走,就有宫娥端着药碗进来了。赵离人接过药碗轻轻抿了一下,道:“正好,不烫。”
陈庭月无奈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的药你别暍,是药三分毒。”
“没事儿,就尝了 一点儿,看烫不烫。”说着,赵离人舀了一勺递到陈庭月。
陈庭月暍了一口,“那也不成。以后再试直接摸摸碗边儿就行了。”
赵离人摇摇头,又喂了他一口, “摸碗摸不出来,万一烫了怎么办。”
“没多烫,总之你是不能再这么暍了。”陈庭月不赞同道。
赵离人笑了笑没说话,慢慢给他喂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