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母亲当年下乡后,嫁给了她爸爸,两人都是村小的老师,在她七岁那年,两人去县里开会,回去时坐的拖拉机与货车相撞,翻下了山崖……
“她被我们接回省城,跟着她外婆,因着父母的事情,她特别黏她外婆,每天放学回来,就像根小尾巴似的,她外婆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可她刚考上大学,老太太又去了……”
“这孩子啊,我了解,那些电视剧里演的什么风花雪月浪漫多情的酸溜溜东西,她都不在意,她就是想找一个能给她正常生活的男孩子,过像她父母那样看得见摸得着的寻常小日子……”
“你这个职业,说实话,阿姨心里也是矛盾的,只是,阿姨是真的看中你的人品,只感情的事,阿姨不好插手,阿姨这把快刀啊,只能帮你在夏夏面前说上几句话,成了,阿姨自然高兴,不成,阿姨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个人……”
姜枫心里有些沉重。
就像刘阿姨所言,这个宁静淡雅的女孩子,只想要一份简简单单的朝夕相处的爱情,但他呢,他热爱部队,热爱军营,带兵戍关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也是他一生的无悔选择,她如果选择了接受他,不说买菜做饭逛街看电影,就是相拥着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溜达一圈儿,这种最是简单的幸福,都是奢求。
这是姜枫第一次品尝到事业与爱情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自私一次,不想错过这个这么些年来他第一次心动的姑娘,尤其是,在她隐隐约约对他的追求表现出松动的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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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枫把车停在路边,脸上原本挂着的那一缕匪里匪气的痞笑,瞬间就被风吹散了,他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戴夏的身上,与她隔着一寸的距离,神色郑重庄严,声音醇厚,给人一种沉稳而安定的感觉。
“戴夏,我了解你的矛盾和纠结,你的事,还有你父母的事,刘阿姨都告诉我了,我很遗憾。我也理解选择军人做恋人,是件很辛苦的事情,没有花前月下,没有卿卿我我,不能给你那种你想要的简单幸福的烟火日子,甚至除非随军,否则我们可能一年也见不了一次面,让你做选择,的确需要很大的坚强、担当和勇气,但戴夏——”
姜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灼人而温情,继续道:“或许你会觉得我自私,但我还是那句话,你是第一个,让我产生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怜爱感的女孩子,从18岁起,我在部队呆了十四年,回家探亲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过年也没法回家和家人团聚,当兵就是这样,虽然身不由己,但我一直很热爱这样的生活,也一度以为这或许会是我生命的全部。可我偏偏遇到了你,一个让我非常非常不想错过的你,所以,虽然理智上告诉自己应该放手,让你过正常人的幸福生活,但感情上又让我忍不住自私一回,我向你保证,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最大的幸福……”
男人灼热而干燥的气息在戴夏的头顶盘旋笼罩,戴夏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满脸沧桑却充满阳刚味的男人,他此时此刻的目光,像极了当年陈弦看她的目光,哦不,比当年陈弦看她的目光,多了一份淬火般的成熟和热烈,戴夏在这份灼灼的目光中,心头仿若有一股清凉的山泉奔流而过,只是脑海中莫名的又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
“夏夏,对不起,我终是要背叛我们的爱情了,因为我必须做出另一种选择。我不祈求你的谅解,因为从内心深处,我也痛恨甚至鄙视我自己,痛恨鄙视自己最终做了可耻的爱情背叛者,选择了个人的前途……”
戴夏鼻子一酸,眼眶里瞬间蕴出了几滴泪花子,shi润润的。
那场她曾以为会长长久久的初恋,就像一场虚幻缥缈的梦,一觉醒来,换了人间,自此,她与陈弦再无一次联络,过往的一切都存入了最黑暗的记忆深处,表面上,她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安静,淡然,随和,但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因为陈弦,因为这段失败的感情,给她的人生增加了阅历和沧桑的同时,还变得有些患得患失,变得敏感又脆弱。
她抬眸看向姜枫,几缕黑亮亮的长直发垂在胸前,透露出几分惹人怜爱的荏苒,鲜润饱满的唇抿成一弯浅浅的弧,唇角处闪现出一丝骄傲的倔强:“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哪天遇到了一个可以在事业上帮助你的女孩,你——”
“戴夏!”猜测到她下文想说什么的姜枫及时打断了她的话,带着厚茧的温热粗大的手罩住了她小巧的手,黑沉沉的眼眸墨如子夜,坚定而慑人:“没有那样的如果!我姜枫不是那样的人!也不屑那样的为人!”
空气,一时陷入寂静之中。
男人的脸轮廓分明,目光坚定有力,手上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力量,以及随和那股力量一起传递过来的一阵麻酥感,戴夏一时间觉得喉咙充满了异样的干燥,半晌,她才轻轻地发出一句耳语般的呢喃——
“好!”
这话没头没尾,姜枫却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他Jing神一振,心头那种痒梭梭麻酥酥的chao润的柔情再次蔓延开来,凿了那么长时间的钻子